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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硯脫了鞋,在小崽子日常玩耍的墊子上,靠著莊冬卿坐了下來。
「回來的消息是這樣的。」
莊冬卿:「可是……」
說了兩個字又打住了,岑硯疑惑看著莊冬卿。
可是盛武帝的身體不該好轉。
又或者說,不該在這個時候好轉,太快了。
莊冬卿嘀咕,「仙丹真的能強身健體嗎?」
岑硯:「你問我?」
「說說你的看法?」
岑硯也不藏著,「我覺得不能。大多都是騙人的。」
「要是真能長生不老,方士為什麼自己不吃?」
莊冬卿點頭。
岑硯對仙丹的看法還是很清醒的。
想了想,大膽問道:「你覺得,如果,我說如果……」
「嗯,你說,緊張什麼。」
在莊冬卿自己想摳手前,岑硯握住了其中一隻。
莊冬卿:「可能會有些,忤逆。」
岑硯輕笑一聲,「天高皇帝遠的,自家家裡說話怕什麼,我瞧你惹我生氣的時候,倒都沒有這般忐忑。」
「……」
莊冬卿握了岑硯一把,嚴肅道,「說正經的!」
「嗯,那你說。」
又咽了口口水,莊冬卿:「你覺得李央,現在如何了?」
岑硯愣了下,聽懂了,想了片刻,「你是想問……」
「我的看法,一般般吧。」
「沒有老四身份高,也沒有老三心眼子多,更沒有八皇子會諂媚。」
「正常情況下,陛下不會考慮他。」
「但如果真的是他,後續應該會好。」
莊冬卿沒聽懂:「什麼意思?什麼後續?」
岑硯慢慢解釋道:「如果真能坐上去,應該會穩當。」
原因還挺簡單的。
「其實有些時候,能成事的,都是非常之法。」
「你別瞧我處置了那麼多官員還有宗親,有些時候吧,真要老老實實地來,所受掣肘太多,八年十年都不一定能做出東西來的,所以從某種程度上,雖然他們都有問題,但用好了位置,同樣都是能臣。」
「眼下,朝堂里這種人可不多了。」
隨著衰老,盛武帝越來越多疑,重臣殺了一批又一批,現在能留下來的,不是老實木訥的,便是極有眼力,格外小心謹慎的,對盛武帝管理當然很方便,但是……
「各個屍餐素位,長此以往,今上是高枕無憂了,但大盛的江山怎麼辦呢?」
「李央在搞謀略上是差了點,但是肯學,還學得比較快,如果是他的話,應當能彌補一些近年朝堂上的損失。」
打江山和守江山還是很不一樣的。
守成之君,無過便是有功。
別的岑硯不清楚,這點李央是能做到的。
莊冬卿奇怪:「其他幾個皇子做不到嗎?」
岑硯:「就我瞧著,我覺得懸。」
「老四和太子相似,過迂了,其實這種性格也不壞,但他是那種,從小就有大抱負的人,對自己有很高的期待,當然這也沒錯,但如果能力跟不上,後續怕是會像太子一樣,出發點都是好的,但總是辦得讓人發笑,這就很麻煩了。」
哦,眼高手低,確實。
國家不是什麼能拿來試驗的公司。
現代富二代創業失敗了,還能申請破產,若是管理國家失敗……亡國?
莊冬卿:「……」
莊冬卿:「李卓呢?」
岑硯:「老三啊,搞小把戲厲害,正道是一點不沾。」
莊冬卿回憶了下,似乎是的,三皇子躲禍厲害,辦事的話,就那樣吧。
如果厲害,也不至於萬壽節給辦砸了。
岑硯:「至於八皇子,我同他接觸不多,但這兩年上京回來的消息,我感覺他只是借著時勢起來了,若是沒有方士沒有仙丹進貢,誰能知道他。」
說到此處,岑硯忽道:「老四最近被陛下當著朝臣狠狠申斥了一番。」
莊冬卿:「是做錯什麼事了嗎?」
「差事出了點小問題,癥結卻不在上面,癥結還是在請立太子。」岑硯一語道破,「陛下現在恐怕一心撲在長生不老上了,對方士煉丹抱有很大的期待,這種時候朝臣請奏立太子,不是扎他心窩子嗎?」
「什麼太子是一國之本,不立太子國本不穩。」
「這些陛下明面上雖然不會反對,但心裡肯定是不喜的。」
「老四這點都看不清楚,朝臣上奏一波又一波的,陛下又怎麼會待見他呢,沒瞧著老三都跑出來了嗎?」
話頭一頓,岑硯面上又有了幾分沉鬱。
莊冬卿敏銳:「怎麼了?」
被岑硯緊握住了手,低聲道:「其實,按理老三不該這種時候離京……我總覺得背後還有些什麼,但目前還沒想透……」
「而且我感覺,他所求的應該就在杭州……」
水患的時候,老三動不動就不見人影,但自從下了船,他就變得很勤快了,與岑硯還有李央同進同出的,沒有一次耍過皇子派頭,這不像他。
莊冬卿:「你擔憂嗎?」
岑硯靜靜看了莊冬卿一會兒,忽然笑了下,帶著些自嘲道,「準確來說,我有些害怕。」
莊冬卿愣了下。
岑硯:「是不是不像我會說的話?」
確實不像。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