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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代很多小孩兒會剃頭,像是年畫裡的娃娃那樣,只留一縷或幾縷頭髮扎個小辮兒,莊冬卿嫌棄不好看,安安就留了個現代的小西瓜頭,他頭髮像岑硯,發質好,披散著又黑又亮。
「爹爹,安安困了。」
揉著眼睛,小崽道。
岑硯:「不可以,要頭髮幹了才能睡。」
「嗚,爸爸抱。」
貼過來將莊冬卿手臂抱住,抱之前,下意識地還分辨了下左右,之前莊冬卿養傷時岑安留下的習慣,不去扒拉他左臂。
抱著沒一會兒,安安的眼睛閉緊了。
岑硯樂,撥了撥安安的頭髮,笑著低聲道:「也不知道去哪兒瘋了,現下可好,累了。」
「半干不乾的,給我吧,我抱他會兒。」
莊冬卿手臂好了,但還是不太使得上力,兩歲的小娃胖嘟嘟的,一會兒睡倒了要扶著,岑硯怕他費勁兒。
等安安換到岑硯懷裡,岑安安短暫地醒了片刻,眨巴眨巴眼睛,看清道:「是爹爹哦……」又伸手去抱岑硯的手臂,等小臉靠上岑硯,眼睛就閉上了。
騰出手來,莊冬卿也摸了摸岑安安的頭髮,幫他撥了撥,讓空氣進去,幹得更快。
「現在困,明天醒了,又滿王府地跑。」莊冬卿道。
岑硯低頭去看,岑安軟乎乎的小臉蛋在他手臂被擠出了肉肉來。
不由滿目溫情,眼眉也舒展。
等頭髮幹得差不多,岑硯抱著,莊冬卿同他一道,將小崽子送回了屋。
「在看什麼?」
回了主院,上了床,岑硯問莊冬卿。
「哦,沒什麼。」將視線從床側雕花移回來,莊冬卿緩緩道,「就感覺好像還是昨天,兩年一晃就過了,再回來,有點沒有實感。」
不止是住的地方。
其實近來的一系列事,都太快了,莊冬卿都有些恍惚。
看清了莊冬卿眼底的茫然,岑硯拉他躺下道,「嗯,然後呢?」
「然後……這次真的很快能走嗎?」
莊冬卿看向岑硯,隱含擔憂。
「不喜歡上京?」
垂目片刻,莊冬卿微微搖了搖頭,「不喜歡吧。」
「太多紛爭了。」
「我還是喜歡在蘇州時候,日子很慢,但是很踏實。」
岑硯摸了摸莊冬卿的發,「再忍一陣,很快的……」
頓了頓,再度壓低聲道,「陛下沒多少日子了。」
莊冬卿看向岑硯。
眼波在暗淡的燭火下盈盈,看得岑硯心都隨著晃動。
湊近,唇齒相依,接了個長吻。
行軍的時候都素著,一時間兩個人呼吸都急了。
「困嗎?」
岑硯問著,卻含住了莊冬卿一側耳垂。
濕漉的觸感傳來,莊冬卿背脊顫顫。
「有點,你不累嗎?」
「不累……」
手也伸進了衣襟,岑硯氣音噴在莊冬卿臉側,「就一回好不好?」
莊冬卿還沒想好,再度被岑硯堵住了嘴,後知後覺,對方壓根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
莊冬卿放鬆了身體。
燭火搖曳不停,燭淚垂落到夜半。
*
時間一晃,莊冬卿已經回京了一周有餘,岑安也跑遍了王府的每一個角落。
頭幾日,為了交接,岑硯還去幾趟大理寺,辦八皇子豢養私兵的案子。
馮公公辦案的能力不弱,再加上岑硯私下補充的幾樣,可謂鐵證如山,大理寺卿開始還有些隱憂,後面在諸多證據下,意識到不是扣帽子的黨同伐異,心下穩當起來,處理相關事宜底氣也足,應付了諸多前來試探的高官。
只在對待八皇子上,大理寺卿還是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盛武帝已醒,在他發話前,八皇子怎麼說都是個皇子,不是他們能隨意處置的。
對此岑硯心知肚明,但無所謂。
他對李德那條命的興趣真不大,對付這種人,受活罪才是最難捱的。
事實是他料得不錯。
關押進大理寺十多日,前後李德已絕食了兩次。
柳七稟報的時候,岑硯只夠了勾唇,不置一詞。
柳七便知道岑硯滿意大理寺的做法,只繼續探聽著消息,不曾插手。
「嗯?他出宮了?」
李央近來衣不解帶地照顧盛武帝,滿朝堂皆知,中途盛武帝的病情反覆了一回,岑硯便知道是在用著趙爺的方子,後面果不其然,差人又來請了一道趙爺,前去與盛武帝把脈。
太醫院的太醫們高傲,向來很看不上趙爺的南疆背景,覺著蠻荒之地並沒有什麼高明的醫術傳承。
也不知道李央用了什麼法子,讓太醫院院使與趙爺一同看診,趙爺回來後說,用的就是他的方子,院使並未置喙半句。
岑硯揚了揚眉,哂道,「怕是眼下也不敢開罪六皇子。」
趙爺在宮內聽了些閒話:「據聞八皇子立儲後,很是處置了幾位太醫……」
岑硯笑了起來,語氣越發諷刺道,「真是孝順。」
他近日來也聽了些八皇子當太子時的作為,多的不論,放往日,夠盛武帝氣得掀兩回桌了。
可惜,有李央在,盛武帝怕是聽不到這些精彩事跡了。
李央對盛武帝上心,岑硯還以為他會就這樣,哪怕是做樣子,也一直會做到最後,全一個孝順的名聲,熟料,這日柳七收到了消息,說李央出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