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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體來說,王府還是住得很舒心。
就是少了個人。
岑硯剛搬來東廂的時候莊冬卿不習慣,見不到,又還有點想。
萬壽節最後一日,欽天監在宮門口代陛下祭天,祈禱大盛風調雨順國運昌隆。
這一日皇宮內禁軍不少集中在了城門,因著人手不夠,岑硯以及王府親衛,也被臨時抽調了一部分。
算出來的吉時在傍晚,岑硯忙得有點煩躁。
等祭台被點亮,禁衛與精兵們,也大致各就各位,能歇口氣了。
見差不多,剛想找個地方坐會兒,袖子被拉了拉,岑硯回頭,對上一雙清澈的眼睛,愣了愣。
下意識伸手護著,怕來往的人流衝撞了。
一動作,又發覺周圍人山人海的,並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下意識牽住了人,往偏僻處帶。
莊冬卿也乖乖的,跟著他走。
繞到了宮牆後,看不到祭壇的地方,人便也見不到幾個了。
郝三帶人在外面守著。
等到二人獨處,岑硯驚訝:「你怎麼來了?」
莊冬卿垂目:「柳七說等祭拜完了,你們就可以歇息了,我……在府里反正也沒什麼事,索性過來看看祈福,順便等你下差了一道回府。」
意識到什麼,岑硯上下打量莊冬卿一遍,沒有穿特別遮掩身形的衣服,也沒有穿斗篷掩蓋。
竟是就這樣來了。
心念意動,小聲問道:「想我了?」
莊冬卿還沒說話,便被岑硯攬著,兀自抱了個滿懷,「我還怪想小少爺你的。」
岑硯臉鼻埋在莊冬卿頸口,深吸了口氣,仿佛是在嗅聞他的氣味似的。
莊冬卿緊繃一瞬,又放鬆了下來。
片刻後,低聲道:「有點。」
「只有一點麼?」
「……嗯!」
岑硯笑了起來,無聲,但相擁著,莊冬卿能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
莊冬卿被笑得有些不自在,問岑硯:「吃飯了嗎?」
「沒有,欽天監那邊出了些岔子,禁衛里世家子弟多,蠢得人頭疼,陛下又極為看重此次祭天,我便只有與幾個統領忙活得腳不沾地。」
頓了頓,竟是不要臉道:「好餓啊,小少爺給我帶了什麼?」
情況莊冬卿是知道的,王府的人好多都在此次護衛行列,柳七早告訴他了。
到底沒捨得否認,莊冬卿道:「在馬車上,我去給你拿過來,分量不多,墊墊肚子?」
「交代郝三,讓他們拿過來,你就在這兒。」
也行。
岑硯放了手,莊冬卿轉過身,剛走了兩步,一瞬間視線所及,天地亮如白晝。
莊冬卿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緊跟著耳邊炸響如雷——
轟隆。
轟隆。
轟隆隆。
一切呼聲都淹沒在了這種爆裂的巨響里。
幾乎是同一時間,有人抱住自己,轉了半圈,同時將他頭臉都按入了懷中,並伸手捂住他耳朵。
「啊啊啊啊。」
「祭台塌了!」
「我的兒啊~~~」
「那邊,往那邊跑了。」
「抓住他們,快!」
「@#!%~~」
巨響混合著人聲鼎沸。混亂。
腳底還是震動著的,心跳劇烈,莊冬卿後知後覺,是發生了爆炸,且在離他們極近的地方。
眼睛被強光刺激,閉著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耳朵里也是嗡嗡聲,爆炸太響,難受。
但是神魂歸位的那刻,莊冬卿感覺到的卻不是對未知的恐懼。
他被緊緊抱著,臉被護著,耳朵也被捂著。
雖然什麼都還不清楚,但是有聲音低低在他耳際道:「沒事,沒事了,別怕。」
有手撫著他背脊,一下一下,極平穩道:「沒什麼,不在這邊。」
換過一口氣,莊冬卿才發現自己死死抓著對方衣物,後背額頭都被驚出了一身汗。
掙了掙,感覺到他動作,岑硯放鬆了桎梏。
莊冬卿抬頭往外看了眼,祭台方向,火光沖天,夜色都被這熊熊大火點亮了。
轉頭回去,對上一雙擔憂的眼眸,只看著自己。
莊冬卿怔了下,「不怕。」
聲音沙啞,他又定了定神,竭力平靜道:「我沒怕。」
陳述,「你擋在我身前了。」
第64章 信我
說這話的時候, 岑硯手其實卡著莊冬卿的脈,對方緊不緊張,他都有數。
但看見莊冬卿竭力鎮定的樣子, 岑硯什麼都沒說, 輕輕抱著人撫著背脊, 感覺莊冬卿腦袋在往他肩膀上埋,岑硯又摸了摸莊冬卿的發,聲線平穩道:「不怕就好,緩緩, 換口氣。「
莊冬卿點頭。
岑硯這才看向外間。
這麼幾句話的功夫, 火勢又變大了, 照紅了半邊天。
不知道是哪個倒霉玩意兒搞的, 萬壽節最後一天拆他老子的台,怕是沒法善了。
心念電轉, 在外守著的郝三他們,第一時間已派人出去查探。
「主子,祭壇被炸毀, 欽天監監正與一位監副受了傷, 民眾傷亡禁衛還在查看,祭壇周圍一片混亂,恐怕還有未燃盡的炸`藥, 禁衛正在護送圍觀的大臣貴人們。」
須臾,郝三上前來報。
岑硯點了點頭, 問:「死了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