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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的廝殺聲有一瞬間變得很遠,莊冬卿的專注力也全集中在了城門上。
一盞茶,不,應當更久,一炷香的時間過去。
城門上的拼殺開始膠著。
夜風吹過,莊冬卿頭上都緊張得出了些汗,驀的,吱呀一聲——
城門鬆動了。
岑硯立刻下令,攻城的人列隊,幾人合抬橫木,分成幾組,以圓木衝擊城門。
內外配合,終於,城門稀開了縫隙。
等郝三的身影從城門裡出現,城門開到能過馬的程度,岑硯再看了莊冬卿一眼,得到對方默契的點頭。
岑硯領頭,舉馬鞭下令道:
「沖!」
已方軍隊勢如破竹地衝出。
漸漸城門大開。
與岑硯騎馬躍進的姿態相反,莊冬卿反而跟著柳七往後退去。
緊跟著,軍士一列一列,規整快速地沖入城門內,人頭如水般快速湧入。
城門再無法合上。
看到李央從身邊過的時候,莊冬卿還攔了下,「你跟進去幹嘛?」
李央又不是將士。
李央卻道:「我要保證八弟是活著的。」
莊冬卿不由想到了岑硯近來骨子裡的瘋勁兒,李央一說,他還真的開始擔憂起來,不確定岑硯會不會在衝動之下……莊冬卿放了手,李央跟著大部隊進了城。
莊冬卿在城外看著,廝殺聲開始變大,城門內火光沖天。
這火就這樣燒了一夜。
莊冬卿也跟著柳七看了一夜。
天光大亮的事後,聲音終於消停了下去,不多時,徐四來報,已經拿下了城池,李德逃跑,岑硯帶人去追了。
莊冬卿的心抽跳一下。
但還沒開始有多擔憂,後面的人便跟著小跑來報,說是人捉住了,勿憂。
徐四大笑道:「哈哈哈主子早就防著他跑,還真以為跑得掉。」
莊冬卿的心放了下去。
而城內,岑硯活捉李德之際,李央也在他身旁。
將人五花大綁,嘴也給塞住後,李央有些緊張:「王爺打算如何處置我八弟?」
岑硯好笑,下馬,「你當他是你八弟,我看他眼神可是恨毒了你。」
李央看向李德,那雙眼睛正一瞬不瞬地凝著自己。
岑硯:「知道這以後叫什麼嗎?」
李央:「什麼?」
啪。
在所有人都來不得反應的時刻,岑硯一巴掌抽到李德臉上,快准狠,神色卻平靜從容,身子都沒有動一下,收手朗聲道:「目無尊長,以下犯上。」
李央瞳孔收縮。
李德也是被岑硯一巴掌打懵了,第一反應扭頭怒視,於是李央便看見緊接著——
啪。
第二巴掌抽在了李德的另一側臉上。
力道之大,兩頰極快地泛紅。
都說打人不打臉……嗯,看出來岑硯是在泄憤了。
李央緘默。
李德也意識到了什麼,只緊閉了眼,不再扭正臉頰,自取其辱。
岑硯還有點失望,「這麼快就替你教訓好了,不愧是天家子弟。」
李央:「……」
不論這些,李央重複道:「王爺打算如何處置?」
岑硯卻繞著李德走了幾步,泰然道:「那麼緊張幹嘛,我又不會吃了他。」
李央:「……」
李央只得道:「若是有外傷,到了父皇面前……」
岑硯:「放心,我沒想過動私刑。」
話是這樣說,但隨著岑硯對李德的不斷打量,李央壓根放心不下。
岑硯:「抓住了人,也算是肅清了亂臣賊子,就……關囚籠,上枷鎖,一路回京,遊街示眾著吧。」
李央語窒。
遊街示眾的多是死刑犯,罪大惡極。
李德一屆皇子若是以這種姿態遊街示眾,那……若是不處死,受此大辱,以後在京城也沒什麼臉面可言的了。
李德嗚嗚想說些什麼,岑硯笑起來,跟著又抽了他幾耳光。
狠狠的。
打得啪啪啪,李央聽得都感覺到痛。
偏生動作極快,李央想說什麼的時候,已經打夠收了手。
李央:「……」
李央:「倒也不必如此頻繁的教訓。」
岑硯:「不教訓不長記性,不好。」
知道沒得商量,李央只說重要的,「遊街示眾什麼……他畢竟是個皇子。」
岑硯也半點不避諱,言笑晏晏道:「對啊,是皇子,六皇子憂心如焚,不忍手足相殘,斬殺親弟,故而將人帶回京城,然,給陛下下毒一事不可輕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故而用這種方式,出口惡氣,也讓八皇子長點教訓。」
說辭都替李央想好了。
「就算是下手重了,他人沒事,你是擔憂父皇所致,陛下醒來會理解的。」
「再說了,」
岑硯笑,笑得李央後背發涼,道:「遊街好啊~」
「你可見過遊街示眾的皇子繼位嗎?」
李央心頭一突。
後知後覺,
岑硯就是要用這種方式貶損李德!
這樣哪怕李德不被賜死,丟了這麼大的面子,聲名有污,父皇和眾官員,又有誰還會青睞和擁護這樣的皇子呢?他又不是如岑硯一般的武將,有兵傍身,能捲土重來……
想到此處,李央喉頭上下滾動,只覺口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