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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冬卿:「別的都好說,接觸過病患,時間久的,我們的人一定每天換一遍外衣,勤洗手臉,進入和離開的時候,暴露的皮膚最好都用烈酒擦拭,消個毒,再進行其他活動。」
事情太多,趙爺今日不走,就留宿官署,莊冬卿上馬回客棧前,再次交代道。
趙爺:「省得的,小少爺安心,回去好好吃個飯歇了,後面還有得忙呢!」
莊冬卿點頭,翻身上馬。
邊上岑硯與徐四早就在等著他了。
眾人一道回了客棧,餓得慌,幫忙的人被允許進了客棧內用飯,接觸過病患的,先不想換衣的人,都安置在了院子裡,吃過飯再進客棧收拾。
莊冬卿接觸過病患,命令是他下的,他也深知這是為了預防傳染病,故而交代下去,自己也蹲在院子裡用起飯來。
忙了一個下午,真是餓啊,中午還覺得李央他們吃的狼吞虎咽的,此刻莊冬卿自己也不遑多讓。
啪嗒。
驀的一盤菜擺在了面前,莊冬卿扭頭,看著岑硯不知何時,又打了些菜出來,和他的擺放在一處,端著個碗,與他並排蹲在了一處。
「?」莊冬卿,「你進去吃吧,裡面有桌椅。」
「你怎麼不進去?」岑硯問他。
莊冬卿:「我接觸了病患的……」
「嗯。」岑硯點頭,自己吃自己的。
「……」
行吧,莊冬卿懂了,無奈道:「在外面又吃不好。」
「有什麼,這幾天不都是這麼過來的。」
莊冬卿:「你也不怕我傳染。」
岑硯倒是平靜:「病患和流民我每天早間都要看過的,硬要說,我也接觸過,就是騰不出手來安置,現在都在外面住著,不把河堤儘快修補起來,再來一次大雨,怕是情況更糟。」
岑硯好笑道:「你不是也沒嫌棄我嗎,我嫌棄你什麼?」
行吧。
懂了岑硯不會走了,有些苦惱,卻又有些歡喜。
說不上來的,有種自己不是一個人在忙碌的感覺。
是一種,又有了支撐的感覺。
「行,快吃吧。」莊冬卿給岑硯夾了兩筷子肉。
岑硯也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兩個人悶聲埋頭用飯。
吃好有人來收拾,莊冬卿和岑硯回了房間準備洗漱,六福和柳七都是乾淨的,還要看顧岑安安,也不好叫他們伺候,除了熱水是仆傭送進來的,其他莊冬卿和岑硯都是自己動手。
當然,岑硯住進了莊冬卿那間房,剩下的空房間便暫時當了盥室用。
都洗過,換了身乾淨衣服,又用酒擦過一遍手臉,等干透了再把酒味兒洗盡,兩個人終於收拾好了,準備去見岑安安一面。
但也不接觸。
來災區第一天,莊冬卿把不准有沒有傳染病,只能如此。
只把門打開,兩個人站在門外,由阿嬤抱著岑安安,他們同岑安安說了幾句話。
岑安安已經困死了,為了等著見他們,還勉力維持著清醒。
小臉杵在阿嬤肩頭,一半肉在臉上,一半肉擠在阿嬤的肩頭。
「爹爹,安安好想你吖~」小崽子喃喃,困得口齒含混了。
岑硯心軟得不像話,忍住了想接過小崽子抱抱的念頭,只道:「爹爹也想安安。」
「安安最近乖不乖啊?」
「乖!」
「那安安今天做了什麼啊?」
「窩……」
這樣一問一答,問得岑安安打了好大一個哈欠,終於,頭越來越低,整張臉上的肉肉都快流到阿嬤肩膀上的時候,岑硯同岑安安說了晚安。
岑安安:「爹爹加油!」
岑硯笑著哄道:「安安好好睡,到了時間我們給你慶生。」
「好哦~哈~欠~~」
莊冬卿簡單誇了兩句,便算是今天的見面結束,回了房間,岑硯來吻莊冬卿,無關情`欲,只是情感的宣洩。
「謝謝你把安安帶給我,卿卿。」岑硯驀的低聲道。
一沾著枕頭,莊冬卿也困得不行,嘀咕:「也是你把他送給我的啊,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說完被岑硯親了下眼瞼,很輕,很溫柔。
感覺到什麼,莊冬卿回抱住岑硯,都累得夠嗆,相擁入眠。
*
後面的生活像是開了倍速,病棚的事比莊冬卿想得還繁瑣,等初初有了個規模,一些探視規則還有湯藥的發放講清楚,等第一批情況最輕的人有了些些好轉,三天便已經過去了。
徐四現在負責流民的收容,郝三給所有人打雜,岑硯李央專心修補河堤。
莊冬卿除了睡前醒來能見岑硯和岑安安一面,其他時間都一股腦投進了病棚的打理。
這天剛給撿柴火受了傷的小孩子包紮著傷口。
伸手問打雜的藥童要紗布的時候,卻是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遞過來了東西。
等纏繞好傷口,莊冬卿才意識到什麼,抬頭,看見岑硯笑眯眯蹲在他旁邊。
讓小孩子去歇著,莊冬卿在邊上簡單地洗了洗手臉,忙裡偷閒道:「怎麼過來了,得閒了?」
岑硯:「我倒是還好,中午吃飯都見不到你人,聽趙爺說,你這兒特別累。」
「有點。」莊冬卿也不瞞著,實話實說道,「很多流程不規範,得一遍遍地講,等再兩天,大家都上手了,應該會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