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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七快速道:「剛安置下來,有些文書章程急需,正尋著這幾人呢,沒成想竟是在您跟前。」
李卓還沒說話,岑硯瞧莊冬卿似是有點嚇著了,垂目一霎,只作冷聲道:「還愣著幹嘛,過來。」
莊冬卿腦袋空空,這個時候真的好聲好氣和他說話,他許是要思量一番。
但是聽到命令式,又是岑硯的聲音,腳比腦子動得快,幾乎是下意識的,拽著六福數步便換到了岑硯與柳七的身後。
果決得李卓還來不及攔,人一陣風兒就沒了。
柳七意會,跟著打配合訓斥道:「一直不見人,非得主子發火是吧!」
罵完又對著李卓賠笑臉,「殿裡還有許多事,既然人找著了,那我們就不多叨擾三皇子了。」
李卓被這話趕話的,擠兌得壓根插不上嘴。
默了片刻,陡然笑開,只是笑容不善:「大庭廣眾的,怎的還堵人嘴,竟是不讓我說話了?」
言語尖銳。
覺著暫時應當走不成了,莊冬卿心下愈發惴惴。
驀的眼前一暗,岑硯上前半步,不偏不倚,將將擋全了莊冬卿,隔斷了他和李卓之間的所有視線。
步伐邁得小,倒也不突兀,瞧著像是挑釁。
在李卓眼裡,也很符合岑硯的張揚性子。
岑硯:「我手頭事情還多,你確定要這個時候和我敘舊?」
口吻不徐不疾,但內里的鋒芒,同樣掩蓋不住。
李卓心口一突。
下一刻便見岑硯笑開,皮笑肉不笑地道:「好啊,三皇子您請,我洗耳恭聽。」
「……」
李卓總覺得有什麼變了,他說不上來。
感覺岑硯剛來的時候烏雲罩頂的,不過片刻,便仿佛換了個人似的,從急著要走,莫名又有了心情和他抬槓。
李卓捕捉到了,但一時間想不透關竅,且,岑硯也沒有給他時間去想。
岑硯:「怎麼又不說話了,突發啞疾?」
李卓:「……」
他語噎這麼片刻,倒是讓跟隨莊冬卿的侍衛鑽了空子,將方才的問話一五一十地報給了柳七,聲音不低,一圈人都能聽清。
岑硯仍舊掛著那假笑,諷道:「我府里辦的事,倒不是不能說,主要還是看三皇子有沒有那個膽子聽。」
「剛接了陛下的兩道口諭,三皇子要是想知道,本王知無不言。」
李卓臉上的笑有點掛不住了。
盛武帝給岑硯的口諭,多是密旨,人盡皆知。
這是抬著聖上來壓他呢!
岑硯:「至於本王與六皇子的關係,這不得問三皇子嗎?三皇子觀察了數日,都看見我府里的人和六皇子有說有笑了,別的,難道心裡沒數?」
李卓無語,卻直覺不是什麼好話,甩袖道:「問我幹嘛?我不過偶然見到,心裡能有什麼數?」
柳七悟到點兒什麼,不說話了,只打量李卓。
李卓被看得煩躁:「你那又是什麼眼神?!」
柳七恭敬:「恭候皇子高見。」
「……」
李卓額頭青筋突突地跳,多日不見,這主僕兩還是這麼討人嫌!
岑硯要走,李卓肯定不讓。
但岑硯要留,過往的數次不愉快划過腦海,李卓倒是沒心思和他槓了。
按了按額角,李卓:「本皇子還有宮殿要收拾,既然定西王也有事情要辦,就恕我……」
還沒說完,被岑硯打斷:「剛才急,三皇子既留了我們,眼下我倒是不急了。」
「三皇子不是有話要說嗎,我還靜候著在。」
李卓:「你有病吧!」
岑硯:「你第一天知曉?」
李卓拂袖:「愛走不走。」
說完板著臉,徑直帶著人離開。
等人都走遠,再見不著,岑硯才開口:「我們走。」
一路步出主殿周邊,腳步才放緩了,岑硯回頭去看莊冬卿。
人木木的,雙眼無神。
是被嚇到了。
岑硯心裡有些著惱,掃視一圈,倒也不說話,領著一干人繼續,走到行宮的蓮池邊,樹木掩映處,方停了步伐,看向莊冬卿。
莊冬卿感覺到所有人視線都匯聚了過來,茫然:「?」
岑硯吐了口氣,溫聲問他:「還好吧?」
莊冬卿還是有點緩不過神,「沒、沒什麼,三皇子他沒怎麼我……」
這個岑硯知道,見到的第一眼就把人上下都瞧了一遍,清楚的。
怕再嚇到人,按捺著性子,和緩糾正:「我是問你,你感覺還好?」
「他沒把你怎麼,我知曉的。」
莊冬卿一時間有點分不清這兩者的區別,怔怔看著岑硯,眼睛都睜得圓溜溜的。
心下嘆息,岑硯也不再多說,只打量著莊冬卿,最終視線落在了他攏著的雙袖裡。
想了想,岑硯伸手。
莊冬卿猝不及防,被握住了手腕。
那些緊跟了一路的,控制不住的輕顫,便被岑硯恰恰捉了個正著。
「在發抖,很害怕嗎?」
莊冬卿下意識想說不,張嘴,話卻粘滯在喉嚨里,吐不出。
見此岑硯也不用他回答了,手腕用力捎微帶了帶,便將他緊扣的雙手分開,平靜道:「沒事,人已經走了,你定一下神。」
「哦哦,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