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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還拽了一句:「好在,歷史是人民寫的……」
「撲哧」,朱月兒終於讓他逗笑了,玉指點著他道:「葉卿,你還真當你是捨身為國、堅貞赴難的大諍臣了?你,你,你……朕怎麼從來沒有發現你這麼會說笑呢?當官真是太委屈你了,你真該去說相聲的。」
葉雲飛也笑了起來,還真的又說了幾句:「家傾路遠,交絕途窮,身非鐵石,有命而已。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仁義一生,死於天牢之中,難言不得死所。何憾於天?何怨於人?」
這是後世時空明朝的楊漣在詔獄中的血書,天啟五年(1625年),楊漣因彈劾魏忠賢二十四大罪,被誣陷受賄二萬兩,歷經拷打,慘死獄中。崇禎元年(1628年),楊漣獲平_反,追贈太子太保、兵部尚書,諡號「忠烈」。
這番話由葉雲飛說出來,自然是悲壯感全無,浩然正氣云云,也快降成了負數。不過朱月兒倒是收了笑容,正色看著他說道:「這席話,我知道葉卿你是湊個樂而說的,但是朕也相信,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需要有一個堅貞之士挺身而出,以身赴國難,葉卿你……仍然會不惜此身。」
葉雲飛有些慚然道:「陛下謬讚了。」
朱月兒認認真真地道:「恐怕很多臣民都認為朕過於相信葉卿你了……朕承認,最開始相信葉卿是因為葉卿的父母,之後再相信葉卿卻是因為葉卿你自己!」
「葉卿你性格率真灑脫,不苟逢迎於權貴,你說的那些話,嘻笑怒罵,看上去不是很……正經,但你所承諾的,從來沒有沒做到過!掃平前內閣、平定南方叛軍、掃平北方滿洲,統一全國,更在國家危難之際,隻身組建艦隊,與日寇血戰於東海……」
「這些事情,不說有沒有別人能夠做到,只是在那個時候,所有人都不去做,唯獨葉卿你挺身而出去做了,就足以讓朕知道,朕相信你是沒有錯的!」
葉雲飛怔怔地看著朱月兒,已經顧不上直視君王,是失儀之罪了。
他很難得被人這麼感動,但此時眼睛裡潤潤的,熱熱的,有什麼東西想要鑽出來似的,他拼命地忍著,勉強道:「陛下……太過譽,有些事情,臣不過盡力去做,謀事雖然在臣,成事卻是在天,其中不乏運氣成份。臣知道自己的性子,說不定將來,真有什麼事會做漏了,難免有負陛下厚望的時候……」
「只要葉卿你此心長久如一,即使將來真有那麼一天,所有後果自有朕來承擔!葉卿你不負朕,朕絕不負你!縱有人責怪朕無識人之明,如葉卿你所說,何憾於天?何怨於人?」
「陛下……」
不知不覺地,兩人之間彼此對望,一種淡淡的曖昧氣氛瀰漫在這小小的書房之中。
剛才這番說話已經超越了君臣對答,其中有些意味,兩人品味心中,都有些眼紅心跳起來。
好一會兩人只是靜靜對視,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紅燭微微一跳,發出「畢剝」一聲輕響,才將兩人有所驚醒。
朱月兒垂下眼瞼,面上有些赫然,不太自然地轉移話題道:「日本一事,葉卿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葉雲飛也穩了穩心神,認真答道:「炮轟日本這事,真不是臣的意氣。臣心底的怒氣,在日本艦隊大多戰沉,剩餘投降之後,已經消得差不多了。之所以炮轟日本,一來是日本吳港、佐世保這些地方,有日本的海軍兵工廠、造船工業……不把它們打掉,以日本的工業實力,很容易捲土重來。」
「此外,既然我朝打算與日本談判,以臣的看法,從來沒有什麼脫離了武力基礎的外交談判,這個談判,還是邊打邊談比較好,一切的主導權都在我朝手上,即使……」
「朕知道,」
朱月兒語氣中也有些不滿,說道:「朕的想法也是偏向葉卿你這邊的,只是……內閣裡面那班老臣,一門心思擔心葉卿你這麼打下去,引起事態擴大,滿口都是什麼外戰日久,民不聊生,既有違聖人仁恕之道,又易引來西方列強幹涉,到時候悔之晚矣……云云,要不是有個唐昭頤還站在你這邊,真要讓人氣死了。」
喔,竟然是唐昭頤?
唐昭頤這人葉雲飛當然知道,老資格的外交官了,內閣外交大臣。
原本並不是她的,是梁琪超延請了四、五次,遠遠超過三顧茅蘆了,才終於將她請了出來。
按唐昭頤的說法:我不是有心嬌這個情,你梁琪超堂堂的首相大人,三顧四請,已經很給我唐某人面子了。並不是我自抬身價,是我真心不想當這個外交大臣。
想我堂堂中國,也是泱泱大國,但國力非但比不上西方列強,連臥榻之側一個小小的日本也比不上。
日本彈丸之地,注意了它不攻略我朝,就沒有生存、發展的餘地,他們一直發展國力、窮兵黷武,難道只是為了保護那一畝三分地嗎?
偏偏你們都覺得日本好,有朝一日,如果真的被日本人打過來了,難道還要我,這個好幾十歲的外交大臣,去低三下氣向對方訴求和平嗎?
真要能對國家有利,我低三下氣也沒什麼,只怕弱國無外交,我唐某人低三下氣不要緊,若是仍然不得不換來一紙不公平條約,豈不是成了於國於民的大罪人!
當葉雲飛戰敗日本,炮轟日本本土的消息傳到國內,唐昭頤第一個跳了起來,大聲說道:「好!仗就是要這麼打!葉雲飛這小子別的地方不怎麼樣,但這一次我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