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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琅幾乎是埋在了墨宴胸前, 或許那一陣熟悉的氣味終於衝破刺鼻的焰火煙氣, 被白琅所捕捉,白琅的情緒比方才要稍稍穩定了些。
墨宴趁著這會兒直接把他帶出了火場,順手給他落了道隔音屏障,隔絕外界的雷聲。
離開火源,又沒了雷聲干擾,白琅才漸漸平復下來。
白琅方才的狀態實在太糟糕,墨宴帶他出來後便沒鬆開他,將他攬在懷裡安撫。
院中已聚集了來滅火的下人,亦有人留心到方才同在房間內的莊行良,衝進去將莊行良救出來。
墨宴隨意瞥了眼,便察覺那厲鬼應當已經離開莊行良的身體內,但獻祭過一次自己的身體,莊行良就是身體無損,精神上也得變痴傻。
只能怪他自己執念太深,誤入歧途。
墨宴懶得管別人,更懶得管這兩次企圖傷害白琅的小屁孩,冷冷看了眼便收回視線。
院子的火是厲鬼獻祭了主院兩隻惡鬼,以怨氣引來的天雷。墨宴便是聽到了這邊有雷聲,以及感知到不尋常的怨氣波動,立即趕回來才發覺這邊竟著了大火。
天乾物燥之時,天雷引地火,火勢並非凡人輕易能撲滅,整個院子的房間都被熊熊烈火包圍。
墨宴把白琅安全救出便不再管其他事宜,給白琅塞了手帕,總覺得自己似乎還忘了點什麼。
什麼來著?
他正想著,又聽聞急匆匆趕回來的莊陶的聲音。
「小聞!!」莊陶喊得還有些撕心裂肺,不明白自己只是跟墨宴去了趟主院,回來怎麼房子就被燒了。
莊瑜本就生著病,他顧不得旁的一切,立馬衝進了他們的房間內。
墨宴終於想起來了。
他忘了莊瑜也還在火場裡。
不過既然莊陶進去了,那應該問題不大。
墨宴沒管,感覺到自己袖子被輕輕扯了下,偏頭就對上他哭得紅通通的眼睛。
他心一軟,用神識傳音溫聲問:「怎麼了?」
白琅意識到墨宴似乎暫時還不打算殺他,心緒平復下來一些,看著衝進火場的莊陶,問他:「他要去幹嘛?也要去殺莊瑜嗎?」
墨宴愣了愣,以為他是沒完全緩過來說錯了字:「他自然是去救莊瑜的。」
白琅不解:「為什麼要救莊瑜?」
墨宴:「……?」
他沒理解白琅的困惑:「莊瑜可是他的雙生弟弟,他自然要救。」
白琅還是不懂:「可是弟弟,不就是用來被兄長殺死的嗎?」
墨宴更懵了,對上白琅乾乾淨淨的灰眸,浸著天真單純。
他是真的沒有意識自己方才說出的那番話,有多麼扭曲殘忍。
墨宴震驚:「你和莊陶莊瑜那小孩關係不是也挺好的麼?為何會這麼想?」
白琅仍是困惑,同樣不理解什麼叫「關係好」。
墨宴只好類比著同他解釋:「莊陶要保護他的弟弟,我要保護你,莊陶去救莊瑜就如同我方才去救你,這是對自己身邊親近之人會有的下意識舉動。」
白琅聽完,更茫然了:「你方才是在救我嗎?」
墨宴:「?」
墨宴這下是真的被他氣笑:「我不是去救你我還是去殺你啊?」
白琅實誠地點點頭。
「……」墨宴終於反應了過來,「所以你剛才掙扎得這麼厲害,就是因為這個?」
白琅還是點頭。
「你這沒良心的小屁孩……」墨宴有意想說什麼,但是看著白琅紅紅的眼眶,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這不能怪白琅,要怪只能怪那些讓他產生這般扭曲想法的人。
墨宴也終於意識到,白琅對感情的認知是非常極端偏激的。
他不懂任何代表善意的感情,他只知道所有人都厭惡他,想要害死他。
墨宴注意到莊陶已經攙扶著莊瑜從大火里出來,牽起白琅的手,對他說:「走吧,去個安靜點的地方,這件事情我一定得和你掰扯清楚。」
他可不想讓白琅一直誤解他想殺他,這件事情就是再麻煩他都得給白琅說明白了。
白琅懵懵懂懂地跟著墨宴離開。
因為白琅怕高,墨宴不能御劍帶他去遠點,便隨意尋了個還算清靜的偏僻無人小院。
兩隻惡鬼被獻祭,厲鬼又逃走後,莊府內的雷聲便逐漸停歇。
白琅坐在院子的石椅上,墨宴站在白琅身邊撤了隔音屏障,慌亂的人聲都淹沒在遙遠的風聲當中。
墨宴單手支在桌上,斜斜地站著,姿態有些隨意,輕輕敲了一下桌面:「你先說說,你到底為何會覺得我要殺你?」
他的手就搭在白琅面前,白琅幾乎被他的氣味完全包裹著,想看墨宴只能抬頭,對上他微低頭時略顯溫和的神情。
沒有半點上位者的居高臨下,只是淺淡得有些無奈的認真詢問。
白琅愣愣地回答:「我想起關於我兄長的事情了。我兄長說了……死在那場雷聲轟鳴的大火里,就是我最好的歸宿。」
「雷聲」、「大火」。
墨宴馬上就想起白琅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現出怕打雷時,他詢問過白琅原因。
那時白琅就說,他只記得一場在打雷聲中燃起的大火。
說起來,那時白琅也無意識地呢喃過「不要殺我」這樣的話。
墨宴敏銳地問:「你和你兄長那時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