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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馗想像不出白琅如何能與「可愛」一詞掛鉤,見他把握十足,總算不再質疑:「總之你看護好便是。」
他又將話題轉回至墨宴本身:「你亦要記得切莫逞強,肉體凡胎不似魂體那般能夠承受得住怨氣吸收,白琅又失了為你驅怨的能力。碰到一些無關緊要的小鬼留著給我便是,專注找尋厲鬼蹤跡。」
「好好好。」墨宴連聲應下,「我會護好他,亦會顧好我自己的。」
聽出他的敷衍,鍾馗便知他這是懶得聊下去了。
下一隻鬼還排隊等著他,鍾馗亦不浪費時間:「我勾魂去了,其餘你們愛咋咋地吧,記得早點滾回來幹活。」
「慢走不送。」墨宴笑著朝他揮手。
鍾馗看著他這輕鬆自在沒心沒肺的模樣就想打他,礙於今夜工作排期實在太滿,抽不出這個空閒,哼一聲便隱了身形。
墨宴目送著他原地消失,過了會兒才低頭,擺弄起鍾馗交予他的羅盤。
這羅盤是專為搜尋厲鬼而用,百年未用墨宴都有些手生了,鼓搗片刻終於把它鼓搗亮,羅盤內指針飛速旋轉。
他大致能猜到今夜逃走那道鬼影應當就是失去大半力量的厲鬼,只因目前力量較弱被他誤解為了普通惡鬼。
厲鬼應當是想趁白琅弱小落單之際殺掉白琅,取走玉珠,但多了他這個「多管閒事」之人,應當存有顧忌,姑且不會輕舉妄動。
人界正是修仙者當道的時代,不少修仙人士亦懂些驅鬼術法,他黑無常同樣化作肉體凡胎之事只有他、孟婆與鍾馗知曉,那厲鬼應當還未察覺他就是黑無常之事。
厲鬼離開冥界前便在冥界內鬧過惡鬼動亂,他不清楚厲鬼是否仍有耳目留於冥界,為兩界平衡,他不能讓厲鬼知曉此刻冥界黑白無常已同時缺位。
正好以此鬆懈厲鬼戒備,到時打它個措手不及,以防它躲得太深難以搜尋。
墨宴思慮間,手中羅盤指針漸漸停下,最終指向一個方位。
西北。
看來下一站目的地,便是西北了。
他收好羅盤,自屋頂躍下,輕手輕腳地翻窗回到房間內,意外發現白琅仍坐在床邊,困得直打哈欠卻還未躺下休息。
墨宴腳步微滯:「白琅?怎麼還沒睡?」
「等你回來。」白琅說著,又打了個哈欠。
他實在太困,語氣聽著都軟綿綿的,完全就是乖巧貼心惹人憐愛的懂事小孩模樣。
墨宴愣一下,沒想到他失憶後還有良心了不少。
他心底微微動容,說:「困了先睡便是了,我無需休息,不必……」刻意等我的。
他最後幾字尚未說出口,打完哈欠的白琅又繼續補充:「不然開著窗,有點冷,睡不著。」
墨宴:「……?」
彳亍口巴,是他自作多情了。
不過,至少這小孩還記得給他留個窗,確實還是比失憶前有良心多了。
【作者有話說】
然鵝留窗的真相是小白琅不知道這窗怎麼關的(
第4章
墨宴將窗戶合上,熄了燈往屋內走:「時辰不早了,既困了便好好休息吧。」
他這般說著,卻見白琅仍坐在床沿邊,無半分要挪動的意思。
「白琅?」他走過去,尚未來得及再多詢問,便覺袖間一重。
白琅一把撲向墨宴的方向,雙手緊抱他的胳膊,渾身都在發抖。
墨宴一驚,忙蹲下身要查看他情況:「怎麼了小白琅?可是方才遇上何事了?」
白琅緊攥墨宴袖角衣料,害怕得似是又要哭了,聲線微顫:「不……嗚、不要熄燈……」
他說得很小聲,反覆數次墨宴才終於聽懂他在說什麼:「不要熄燈……?噢噢噢,你畏黑是麼?」
白琅輕輕點頭,手仍攥著衣料,仿佛是將之當作救命稻草。
墨宴記起當年他感應到白琅魂魄所在時,白琅正是被人囚於漆黑小屋中虐待致死。
能怕黑怕到這般程度,想必當時他所遭遇之事,亦非三言兩語能講清的了。
墨宴感受著手邊明明怕得很,卻又克制著放輕的力度,心軟了些:「莫怕,我這就去點燈,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白琅抽噎著點點頭,鬆開自己的手,明明仍在害怕,卻很乖巧地不再限制墨宴。
還挺聽話懂事的。
墨宴也不計較他方才回來時的事了,走去將燭燈重新點燃。
屋內有了光亮,白琅終於不再抖,只是眼睛仍紅紅的,像只受到了驚嚇的小兔子。
溫馴、弱小、無害,又分外可憐。
說起來,被封印了一半鬼力的白琅,這時候確實要比之前弱小得多。
墨宴回想起今夜他被那群惡鬼欺負,還被嚇哭的事情。
若換作失憶前的白琅,那些惡鬼才出現,只怕是來不及張嘴說出一個字,便直接被白琅一個法決通通送走。
畢竟以往執行拘魂任務時,每一次碰上危險,墨宴都來不及有何動作,白琅自己便解決完了所有事宜。
他的那把斬魂鐮刀至今都嶄新嶄新的。
如今難得見到白琅這般脆弱的模樣,似乎也確實該輪到他來好好保護這位生前年歲只有十八的小同僚了。
墨宴莫名生出來些保護欲,對白琅的態度又軟化不少,走到白琅面前:「好了,時辰不早了,今夜我會守在屋內看護著的,你且安心睡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