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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宴掐了個法決,一道法陣驟然於他腳下亮起。
白琅透過房門,清晰看到墨宴被亮藍法陣包圍。
法陣內似乎颳起一陣風,墨宴挺直立於法陣中心,墨色衣袂翻卷,一頭白髮亦於風中飛舞,恣意張揚。
須臾,默念法決的墨宴倏地抬眸,烏黑瞳仁緊盯屏風,抬手間便是一道冷藍光亮直直往屏風處襲去!
「砰!」
屏風應聲碎裂,一縷淡得幾乎看不清的淺灰怨氣驀地衝出,朝白琅方向飛去!
「嗚!是鬼!」
白琅自那怨氣中看出一張猙獰可怖的面容,當即就被嚇哭,輕顫著護住懷中玉珠,雙眼緊閉:「不、不要過來!」
莊瑜看不到怨氣,被白琅的反應嚇到,幾乎是本能地傾身上前:「在、在哪裡?!」
他自己分明也怕得不行,卻在聽到白琅哭腔時,義無反顧擋在他面前。
不知是不是墨宴先前留在小孩們周邊的結界起了作用,那縷怨氣在將要撞上莊瑜的瞬間又轉了方向,徹底消散於光天化日之中。
墨宴亦第一時間自屋內趕了出來:「小白琅!」
幾乎就是在那縷怨氣消散時,墨宴趕回了白琅身邊。
白琅直接撲進了墨宴懷裡,眼淚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嗚嗚……好嚇人……」
方才那個鬼比之前那些丑太多了,而且就那麼徑直地沖向白琅,白琅到現在都清晰得記得閉眼前看到的那張臉。
整張臉都仿佛被刻意毀掉,血淋淋的,還有幾處露著白骨,眼睛位置更是一片空洞,像是被挖掉了眼球,只有汩汩血痕在往下淌。
白琅遭受到非常嚴重的視覺污染,哭得稀里嘩啦。
墨宴雖已向孟婆請教過小孩哭了要如何哄,但尚未完全學會,又是初次碰見白琅哭得這麼厲害,一下便慌了神。
「沒事了沒事了,那惡鬼已經跑了,短時間應當不敢再回這院子,你別哭了。」他儘可能地試著安慰白琅。
但白琅依然只是嗚咽地哭著,眼淚洇濕墨宴胸前衣料,聲音卻很小,像只弱小可憐的小獸,忍不住又不敢哭得太放肆。
墨宴都怕他等會兒給自己憋岔氣了。
莊瑜插不進他們之間的氛圍,見白琅這般害怕,憂心忡忡地想說些什麼,又聽聞另一邊莊陶匆匆趕回來的聲音。
「小瑜!白琅!」莊陶自另一邊廂房跑來,應當是聽聞那屏風炸裂的動靜,怕兩人遇到意外。
只是他剛過來便聽見白琅哭得傷心,莊瑜面色亦比他離開時差了不少,墨宴又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院子內。
莊陶對墨宴沒有好感,便直接問莊瑜:「怎麼回事,發生何事了?」
莊瑜回答:「方才屋中有鬼怪,幸而白琅哥哥及時將墨公子喊了過來,但白琅哥哥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被傷到了……」
他語氣中浸滿擔憂,方才便是想開口問問墨宴白琅這是怎麼了。
興許是莊陶與莊瑜的聲音讓白琅回神,自方才驚嚇的狀態中走出一點,他哭的動靜漸漸小了許多。
墨宴仍由著他抱,一手輕輕拍著他的肩膀,給予他安撫。
待白琅漸漸更平靜了些,他才抬眸看向莊瑜方向。
適才莊瑜護住白琅的舉動他看得清清楚楚,對這小孩的態度亦緩和些:「你叫莊瑜是吧?小白琅與你身邊我布了結界,那惡鬼怨氣近不得你們身,小白琅只是被嚇到了。不過還是多謝你方才護住小白琅。」
莊瑜聽聞白琅未被傷到,鬆了口氣,搖搖頭說:「白琅哥哥無事便好。」
他又問及怨氣之事:「只是那惡鬼究竟是何般模樣?我方才好像並未看到在何處……」
墨宴回答:「那惡鬼並未現身,方才襲擊你們的是惡鬼怨氣,尋常人看不到怨氣,你察覺不到很正常。」
白琅在這時鬆開了墨宴,抽抽噎噎地說:「它、它長得好醜的。」
「嗯?」墨宴微怔,「你看到那惡鬼容貌了?」
白琅點頭,回憶起方才所見情形,才止住的眼淚又積蓄起來,深灰眼眸一片濕漉。
墨宴怕他又要哭,忙說:「沒事沒事,怕就不要回想了。」
但這般說著,墨宴更覺奇怪。
他方才施的法決只是將那惡鬼暫時逼退,並未引它現身。按照惡鬼習性,愈是危險它們便藏匿得愈深,而且怨氣竄出去時他分明只見到怨氣,未見到惡鬼,白琅又是如何能看到惡鬼容貌的?
墨宴看了眼白琅懷中玉珠,玉珠上黑霧似的怨氣依舊同昨夜差不多,也不知是否與那逃竄厲鬼相關。
看來他還得再找孟婆那邊仔細問問。
墨宴將白琅安撫好,代家主莊致季也終於一路趕了過來。
方才墨宴走得突然且著急,莊致季還不知發生了何事,生怕是自己不小心怠慢了這位仙人。
他著急地趕過來,見到白琅眼眶紅通通,顯然是哭過被欺負過似的模樣,差點嚇得魂都要飛了。
「這、這是發生何事了?可是劣侄頑劣欺辱仙人愛徒了?」
說話的同時,莊致季還瞪了莊陶莊瑜一眼,未弄清事由便直接將過錯默認給倆小孩。
莊陶當即反駁:「我們才沒有欺負白琅!」
莊致季更是生氣,都顧不得此前在墨宴面前端的那副謙卑模樣,斥責:「放肆!仙人愛徒的名諱是你能直呼的麼?還不快給仙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