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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們看到了整整齊齊的幾列牌位,每一個牌位上都註明了是白氏第幾任家主,以及第幾任掌門。
——這裡是白氏宗祠。
而宗祠的中間,缺了一個牌位,留下一個突兀又顯眼的,黑漆漆的空洞。
白琅幾乎馬上便反應過來,那是白寧的父親,當時的白家家主白仁的牌位。
他握緊了墨宴的手。
墨宴偏頭問他:「怎麼了?」
白琅示意給他看:「那個空缺的牌位,是白寧他父親的。」
墨宴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皺眉:「白寧本體可能會與這個空缺牌位有關?」
「有可能……」白琅心有些亂,重回他腦海中不久的記憶仿佛還是嶄新的昨日經歷。
他下意識想往旁邊走,又無意中踢到了一個東西。
他低頭看去,有些熟悉。好像是 ……墨宴給鳳鳴的那個單方求助法器。
白琅心下驀地一緊,慌忙將那法器撿拾起來,就見上邊還沾著血。
血跡還是濕的,隨著白琅撿拾的動作沾上他的指尖,紅得刺目。
白琅的嗓音忽然有些發緊:「墨宴,鳳、鳳鳴是不是出事了?」
自從進到這個屋子後,他便總覺得有什麼東西環繞著他,讓他心慌。
他甚至能清晰聽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聲,脖頸仿佛亦被什麼東西束縛住,近乎窒息。
他不免出現一些更不好的猜想。
墨宴自然是認得這枚法器的,他見白琅狀態糟糕,隨手施了個淨塵術,將那枚法器從白琅冰冷的指尖中一點點剝離。
他終究是沒忍住,寬慰他:「只是一個法器與一些血跡,說明不了太多東西。也有可能是鳳鳴遇到了白游,這是白游的血。而且你不要忘了,鳳鳴是鳳凰妖族,還有他那位祖宗暗中庇護著,不會出事的。」
白琅覺得耳邊又多出一陣刺耳的嗡鳴,刺得他耳膜一陣陣發疼。
鳳鳴。
這個名字突兀又尖銳地刻進了他的識海里。
往常的白琅不會這麼失控的。
可他的腦海里又冒出了曾經在火海里喪生的嫡兄,在高樓下倒於血泊的生母,在船舶上被一劍刺穿的生父,還有……
還有曾經倒在他面前的,墨宴。
「唔……」
白琅頭痛欲炸。
他抽出了被墨宴握著的手,猛地轉身向屋子外跑去。
「小白琅!」墨宴追出去一步,又停住了腳步。
另一頭,白琅剛跑出屋子,又忽地感覺到一陣陰風驟然捲起。
而他的背後,突然出現了一道陰冷森然的視線。
他猛地回頭,猝不及防對上一張他無比熟悉的臉。
——是他的父親。
「孽子……去死吧!」
胸膛被破開的父親面目猙獰地撲向白琅。
「嗚、你、你不要過來……」白琅被嚇得當即往另一個方向跑。
他想回去找墨宴,他想喊墨宴,可他又在這時驟然發現墨宴不見了。
墨宴不見了,那個屋子不見了,那個閣樓也不見了。
他的面前,又是他曾無比熟悉,又無比懼怕的漆黑。
白琅嗚咽一聲,再回頭時,他的身後已不只是他的父親。
甚至還有被火燒得焦黑的嫡兄,四肢扭曲腦漿迸裂的嫡母,以及……
遍體鱗傷的鳳鳴。
【作者有話說】
白琅崽獨面最後的心魔!
第149章
嫡兄、生母與生父都叫囂著白琅的該死, 唯有鳳鳴只是沉默地站在不遠處。
但鳳鳴的出現,已讓白琅失去了深入思考的能力。
鳳鳴……真的還是出事了嗎?
不然、不然他為何會同他的嫡兄他們一同出現在此處?
白琅定定地站在原地。
在他的面前,又仿佛忽然出現一個畫面。
是吳竹風和楚悅。
他們帶領著前來的宗門弟子們, 已經在與白歸宗的長老們、白氏本族的弟子們產生了肢體上的衝突。
戰役本就一觸即發,孤魂野鬼的加入徹底激化了雙方的矛盾。
白琅眼睜睜地看著一些孤魂野鬼侵擾一些修為稍微低一些,還不懂驅鬼之術的弟子們。
「白琅,你看到了嗎?這一切, 可都是因你而起。」
曾經無數次在他耳邊折磨他的聲音又一次冒了出來。
那道聲音一遍一遍地控訴他如何一個接一個地害死他的身邊人。
一遍一遍地說,他早就該死, 早就該消亡。
一如無數年前在那個漆黑的小黑屋,一如就在幾個月前……那個同樣漆黑的破廟。
白琅並未同墨宴詳細說過,他以白無常身份再次遇到白寧, 再次被刺激出心魔時,其實是在他們執行公務結束之後的一個廢棄宗祠里。
當時他與墨宴分頭去看周圍是否還有其他的孤魂野鬼需要處置, 他在當時便發現了一個廢棄宗祠, 就是他們白家的宗祠。
白琅對宗祠所在的地方並無印象, 推測應當是白寧與厲鬼結合, 出事之後白家主家的府邸搬遷過。
而白琅之所以知曉此處是白家宗祠, 便是因為他發現了一塊遺落在此的破舊牌位, 他以魂力召來一陣風,將那牌位掀過來,便看見了白仁的名字。
同一時間,他見到了被困在這個宗祠里, 化作孤魂野鬼的白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