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
只是白琅聽力被隔絕,感受到袖角拉力,回眸只能見到莊瑜嘴巴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什麼。
墨宴將白琅被輕扯的衣袖抽出來,說:「小白琅怕打雷,我把他聽覺阻隔了,他現下聽不到你說話。有何事問我是一樣的。」
莊瑜面對墨宴那張對旁人都冷冷淡淡的臉,縮回手,沒感覺到這個「一樣」在何處。
倒是莊陶這這陣子常與墨宴交流如何照顧小孩,與墨宴還更熟識些,問他:「你剛才說比預料中早幾日,是早就知曉近日那名侍女會出事麼?」
「嗯,差不多。」墨宴幾乎馬上便明白莊陶詢問意圖,側眸看他一眼,「怎麼,怪我沒救她?」
莊陶小聲說一句:「我哪有這個資格怪你啊。」
他這話說得就很意非所指了,莊瑜亦往墨宴方向看來,似乎很想知道他會作何解釋。
墨宴本無耐心與這些外人小孩的說太多,只是看在他們與白琅相熟的份上,未免影響他們與白琅的正常交際,敷衍地解釋兩句。
「我與小白琅初見那侍女時,她身上的怨氣已滲透魂魄,即便是我當時就驅逐惡鬼,她亦活不下來,沒必要浪費那般精力。」
驅逐活人身上的怨氣惡鬼,所費魂力與精力比人死後去抓逃逸的惡鬼要多得多。
而且以當時那惡鬼附著侍女的狀態,身為凡人的侍女恐怕本就承受不了強行驅逐惡鬼的術法。
作為冥界無常鬼使,墨宴這百年來打過交道的「死人」早已超過他生前遇到過的活人。
他們並不似世間人那般忌諱死亡,更無太多悲天憫人救死扶傷的心境,因為「死亡」對於他們鬼使來說,本就並非結束。
哪怕是被惡鬼糾纏的人,只要死後未化作惡鬼,便依舊可以在生死簿更新後被接引至冥界,入輪迴再世為人,或逗留冥界想清楚了再做決議。
相較之下,墨宴反倒覺得這些人還幸運許多,有選擇的權利,有再世的可能。像他們鬼使,自被選定以來便註定不會再有再世為人的可能了。
墨宴收回發散的思緒,不再理會懵懵懂懂消化他意思的莊陶莊瑜,亦未留心到在他們身後,聽完墨宴這番話厚,莊行良攥得更緊的手心。
他們行至莊致季目前所住的院子,莊媛媛獨自坐在院子門口,看起來被嚇狠了,哆哆嗦嗦地縮在角落裡抽泣著。
墨宴並無太多要估計年幼小孩心理狀態的意識,直接問她:「你那侍女呢?」
莊媛媛被嚇得抖了抖,戰戰兢兢地看了眼白琅方向。
只是白琅目前聽不到任何動靜,只好奇地看著她,疑惑她在哭什麼。
還是莊瑜趕忙到莊媛媛身旁安撫她:「媛媛別怕,墨公子是來捉鬼的。月兒姐姐是被惡鬼害死了,你可知月兒姐姐屍首在何處?」
莊媛媛顫顫地伸手,指向院子外一條小路:「在、在那邊……」
墨宴得到方位,不再逗留,帶上白琅過去,沒走兩步果然見到一具女屍橫死在小路上。
侍女死狀不算悽慘,身體冷硬,唇色發白,身上無屍斑,應當才死不久,單純地被惡鬼吸乾了所有陽氣,並無被蓄意報復的痕跡。
初次作祟的惡鬼尚存些許良知,對生前嫉恨的仇人下手會更為狠毒,輕則使其臟器迸裂七竅流血,重則精神折磨引導活人生前自殘自盡。
若是生前毫無瓜葛之人,便只是吸其身上陽間活人獨有的陽氣,以壯及怨氣。
墨宴右手掐了個法決,感知到這人的魂魄尚在附近飄蕩,應當是在躲避惡鬼,免得魂魄亦淪為惡鬼餐中食。
他正欲催動一個小型陣法,追尋惡鬼蹤跡,又在這時被白琅拽了拽衣袖。
白琅看著眼前一道淡得幾乎要消失的怨氣痕跡,另一道還算乾淨的魂魄留下的痕跡,指給墨宴看:「惡鬼往那邊跑了,這個人的魂魄往那邊躲了。」
墨宴頓一下,眼睛維亮:「你看得到它逃逸的痕跡?」
白琅點頭:「嗯。不過很淡,應該快消失了。」
墨宴不再耽擱,傳音予他:「行,那你在前邊帶路,我跟著你。」
白琅再次點頭,走在了墨宴前邊。
院子旁的小路曲折彎曲,本是通向各家旁支院落,白琅帶著墨宴七拐八繞,在轉過一個拐角後,猝不及防地同一隻惡鬼迎面對上。
那惡鬼的頭上破了很大一個洞,腦漿迸裂,血肉模糊,面目猙獰。
白琅猝不及防被嚇得一個激靈,那惡鬼也發現了白琅,被白琅身上玉珠的濃郁怨氣吸引,突然嘶吼一聲,猛地一下沖向白琅!
「嗚啊!」
白琅被嚇哭,雙腳像是被牢牢禁錮在地面上,動彈不得半分,右手亂揮,胡亂地抵禦著,下意識就要畫出一個陣法的紋路。
墨宴在這時反應過來,但根本來不及施用術法,便徑直拉過白琅將他緊緊護住,硬生生抗下了惡鬼的第一下突襲。
陰涼濕冷的氣息滲入墨宴體內,他輕吸一口氣,抬眸看向就要逃竄的惡鬼,眸色一冷。
偷襲了他家小白琅還想逃?
那他就要看看到底是這惡鬼跑得快,還是他的術法落得快。
第38章
墨宴將白琅擋在身後, 右手飛快地畫了個陣法,一張金色的網便擋在了惡鬼試圖逃竄的方向。
惡鬼猛地撞上細金絲網,非但沒能穿網而過, 還被狠狠反彈,發出一聲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