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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冥兩界職能不互通,基本並無地位之差,不過沐傾月同慕箐芍一般,都已是固定長久的任職,閱歷比之墨宴還是要多出不少的,算是「前輩」。
他們性子隨和,墨宴亦非會恭敬討好的性子,算是相性還不錯,平日裡相處起來倒確實會更像地位相當的好友。
沐傾月不同他浪費太多時間,終於直奔今日的正事:「我聽慕箐芍說,你們有一段事關冥界規則泄露的記憶,莫名其妙地喪失了?」
墨宴應答:「嗯。是你們天界那位司命星君司明熙推算出來的。」
「小司子算出來的啊。」沐傾月摩挲一下下巴,「那大差不差就是這樣了。我先看看你們的紅線。」
他伸手在墨宴與白琅面前虛空做了個拉扯什麼的動作,片刻後奇怪地「咦」了一聲。
墨宴:「怎麼了?可是有何問題?」
沐傾月回答:「你的紅線是沒什麼問題,挺明顯地綁在了小白身上,但小白的紅線……有點淡過頭了,我看不太清。能看到紅線有結,只是看不清究竟是死結還是活結,另一端又連向何處。」
說著他又皺起眉:「奇怪。小白並非無情人,竟還能有我堂堂月老看不清的紅線?」
墨宴挑眉:「別是你當了這麼多年月老,水平還不過關吧?」
「激將法對我可沒用。」沐傾月心態全然不受影響,「讓我想想,導致紅線看不清的原因……」
他想起什麼,突然問:「對了,小白這模樣看著挺小的,他生前是活到了多少歲?」
墨宴回答:「十八。」
沐傾月分析出原因:「那就是了。是小白生前的命數被改了,他原本的命數應當是二百二十一歲才壽終。」
墨宴一怔:「二百二十一……?你確定你沒看錯?」
沐傾月確定點頭:「嗯,不會錯的。黑白無常使的歷練通常都需要比較長一段時間。十八年根本歷練不出個什麼玩意兒,他身為命定的白無常,本就不可能十八歲便出事。」
「按照他命定的運數,他的情感啟蒙應當在三四十來歲。但他命數薄了太多太多,以至於他的情感尚未形成,紅線亦未來得及真正成型。
「他的命數被惡意篡改了,這應當也與你們冥界規則泄露有關。」
沐傾月得出結論,墨宴看向了床榻上白琅睡得正安穩的容顏,既是難以置信,更是酸澀心疼。
他的小白琅本該有機會同他一般,擁有一個比較完整的人生,擁有七情六慾喜怒哀樂的體會。
墨宴克制住情緒,又看向沐傾月:「那現下又該如何做?」
沐傾月卻垮下臉:「命數篡改命格竊奪的姻緣最難處理了,我能不能不干啊。要不你們湊合過著,能過便過,不能過便散了吧。」
墨宴:「?」
墨宴:「你聽聽這是一個月老該說的話麼?」
【作者有話說】
沐傾月:月老,但不想上班版。
——
*關於月老這個角色,誕生於16年,也是我來晉江的初心,所以名字是我初中的時候取的,比較……咳,古早,但我不太想改,湊合看看吧,看多了就順眼了(?
第98章
沐傾月最後還是沒當著墨宴的面放棄白琅的紅線, 姑且承諾會回去再找找。
白琅的紅線尚未成型,沐傾月要理清白琅身上的「因果」,就得先回月樓, 在茫茫眾生的紅線中找尋到屬於白琅的那一根。
月樓里每一根紅線長得都一樣,要在那麼多紅線中精確找出一根可真不是易事。
迫於墨宴已知此事的不得不干,沐傾月只好認命回到月樓去準備尋找紅線,待有消息了再來找墨宴。
墨宴送別了原地消失的沐傾月, 須臾轉頭重新看向床榻上正睡得安穩的白琅。
屋內始終為白琅點著幽幽燭光,以防他夜間醒來發覺無光亮會害怕, 燭光的位置亦是墨宴精心調整過的,正好能讓白琅感知到光亮,又不會被晃到影響睡眠。
此時的白琅便是大半面容都藏在昏暗陰影之中, 恬靜溫順,本就不算完全長開的面容在這時更顯稚氣。
長期的被忽視與畸形的生長環境使得白琅相較同齡人要更為清瘦, 近日雖被墨宴將氣色養得紅潤不少, 但臨死之際已固定的體型面容不會再變化。
墨宴直至今日才知曉, 白琅本不至於將一切的一切都停滯定格於十八歲。
他本該還能再多活二百年, 還能在活著的時候, 以修士的身份去見識更多的世面, 而不是像如今這般對所有的一切都懵懵懂懂。
冥界鬼使的繼任者在誕生時便已註定,作為繼任者,他們大多本就要經歷苦難,即便最後並未通過心性的磨礪考驗, 亦不會有化作惡鬼的可能, 只會被天道自主抹除存在過的痕跡。
故而他們在生死簿上是單獨分出一塊區域的, 這塊區域唯有鬼使自己能夠查閱, 通常而言也不會有誰閒得無聊去翻看。
墨宴在見到白琅後雖奇怪過怎麼會有年紀這么小而鬼力又這般強的鬼使, 但他最後只當這是白琅獨特的經歷,最後並未去查看生死簿內,白琅的死亡訊息是否有異樣。
兩百年的壽命,對比而言的話,白琅真正活了的那十八年簡直不過彈指一揮間,究竟是怎樣的遭遇能讓他這麼多年的壽命盡數被篡奪?
墨宴心底滯澀得只覺一陣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