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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日聽說他生了場病,如今倒看著很精神,就算身形佝僂時不時咳嗽兩句,也不耽誤他跟別人談笑。
雲映正出神看著時,雲安瀾一轉頭對上了她的目光,他立即笑的眯了眼,張唇跟她說了句什麼,然後沖她招了招手。
雲映朝他走了過去,雲安瀾想站起身,雲映拍了下他的手臂道:「爺爺。」
雲赫兩家離得近,但云安瀾也已有數月未曾再見雲映了,他眼眶發紅覆住雲映的手,看著旁邊沒什麼人才道:「小映,崢兒他沒冷落你吧?」
雲映搖頭,道:「沒有。」
「爺爺,聽雲策說你這段時日身子不好,大夫怎麼說?」
雲安瀾嗐了聲立即道:「別聽他瞎說,人老了毛病多,誰都這樣。」
他嘿嘿一笑道:「我想著我今年一過什麼也不用操心了,我什麼病都好了。」
雲映握住他的手,才要說話時,雲安瀾又閒談道:「對了小映,有件事忘了同你說了,不過你興許也知道。」
雲映給雲安瀾倒了杯茶,讓他潤潤嗓子,隨口問:「什麼事?」
雲安瀾蹙眉道:「就是我那天跟赫延一起在宮裡的時候聽他提了一嘴,他以前的風流債,最近接回來了兒子來,還非常重視,你知道這事嗎?」
雲映嗯了一聲,道:「我知道。」
「只是他尚未回赫家,以後興許也不會回來。」
雲安瀾:「知道就好,我方才想著你倆在同一地方長大,沒準會認識。」
雲映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
手上的桃核輕輕懸掛在紅繩上,好像預料到雲安瀾想說的話,她心口狂跳,從脊骨上來一陣涼意,她聽見自己問:「同我一個地方長大?」
雲安瀾嗯了一聲,詫異道:「我還以為你知道,那個孩子還裕頰山待過十年。」
他哈哈一笑道:「叫什麼名字我給忘了,這麼一說你同祈玉還真是有緣分,誰能料想早在十年前,你興許就見過他弟弟呢。」
正是這個時候,赫崢從前門走進來,雲安瀾見雲映愣神,輕拍了拍雲映的手背道:「祈玉過來了。」
雲映慢吞吞的轉眸看過去,他身姿修長,闊步朝自己走過來,雙腿筆直,目光再往上,她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龐。
已經許久未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男人冷峻的眉眼漸漸與記憶中的人重和,穿堂風冷,赫崢走到雲映面前。
他先同雲安瀾打了聲招呼,然後才對上她的目光,凝眉道:「早上不是才見過,你這是什麼眼神。」
雲安瀾立即道:「你小子,你怎麼說話的?」
雲映耳邊模糊,她沒注意去聽他們說話,只是想去問雲安瀾那人叫什麼名字,但是赫崢已經拉起她的手。
他就這樣堂而皇之牽著她的手,帶她走到原本的位置,輕聲回眸對她道:「該入席了。」
雲映只得跟上他,然後坐在他身邊。
她思緒紛亂,但混亂中又突然覺得一切都有跡可循。
倘若沒有血緣,為什麼寧遇會與赫崢那麼像。為什麼寧遇自幼無父無母,那位小叔和婆婆,待他根本不想待晚輩,以及為什麼寧遇身死後,他的家也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他的小叔與婆婆也莫名失蹤。
但是僅有一點,寧遇不是死了嗎。
她親眼看他掉進冰冷的江水,他不會水。
尚未想明白時,赫崢的聲音從她耳邊傳過來,她看向他,男人眼眸漆黑,開口道:「你在想什麼。」
雲映不答反問:「那個庶子,叫什麼名字?」
在赫崢尚未開口時,席上忽然寂靜了些許,雲映的目光隨同眾人一同看過去。
玉階彤庭下,男人意態疏淡,身形挺拔削瘦,蒼白俊美,衣袍一塵不染,似是全不在意眾人目光。他就在離雲映不遠處,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
變了又好像沒有變。
時隔一年,記憶再次翻滾而出,雲映聽見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
耳邊變得模糊,聽不見任何聲音。
她捂住胸口,呼吸變得急促,江水湍急,她耳膜震顫,寧遇鬆開了她的手。
他永遠溫和,幾乎從沒狼狽之時。最後時刻,他的衣袍被水浸濕,低聲在她耳邊跟她說:
「小映,如果可以,你要去更遠的地方。」
不要留在裕頰山,不要被困在這裡。
「雲映。」
男人聲音冰冷,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雲映陡然回神,朝赫崢看了過去,男人臉色陰沉,他語調無甚起伏的告訴她:「他叫寧遇。」
同是引人目光的,不止寧遇,還有雲映身旁的赫崢,因為他們有一張肖似的臉龐。
像到七分,像到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像。
赫崢與赫延並不太像,與他的幾個弟弟也沒什麼相似之處,他的冷峻昳麗興許多是隨了褚夫人,正是因為都不像,所以寧遇身上與他的相似之處就會被無限放大。
這個素未謀面的弟弟,和雲映一樣,自幼長於千里之外。
相似的長相,相似的字跡。
春寒料峭,冷風拂過花枝,殘瓣掉落,他第一次去國公府見到她,她就不管不顧攔住他,像見到久別重逢的戀人。
她叫他:「小玉哥哥。」
雲映手腕發痛,男人只是盯著她,一字一句的問:「你不認識他,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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