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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自她腳傷初愈已過去有兩日了,還未曾去蘇清芽請過安。
不管怎樣,表面總是要過的去的。
嗯……說不定還能跟她打幾局紙牌,雖然上次她騙了她,但考慮到以後她可能不會跟赫崢和離,還得跟蘇清芽長遠相處下去,就暫且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日頭西垂,暖光靜靜照在赫家清幽秀麗的亭台樓閣。
雲映提著裙擺踏上長廊,前方立著一道清雋雅正的身影,她抬眸看了過去。
兩人目光相對,寧遇腳步慢了幾分,說來怪異,他一時竟然不知該怎麼面對她。
還是雲映慢下腳步,如常問候了句:「你才散班嗎?」
寧遇道:「我下午有點事告了假,你呢,這是去做什麼?」
雲映如實道:「去蘇夫人那請安。」
寧遇應了一聲,他垂著手臂,寬大衣袖下白皙的指尖纏著一根紅繩,紅繩之上墜著的是一顆圓潤的桃核。
這是一顆與雲映手腕上幾乎別無二致的桃核,同樣的紋路,同樣的尺寸。
是她的生辰禮,昨日因那場雨沒找到機會送給她。
猶豫中,雲映已經道:「那我就先過去了。」
寧遇收緊五指,然後又緩緩鬆開。
他最終還是沒能拿出來,錯開了身子,溫聲同她道:「好。」
雲映垂眸從寧遇身邊走過,秋日暖黃的日光打在她秀美的側臉,美的不似人間。
寧遇停下步子回頭看她,看她頭也不回走到廊檐盡頭。
一切變了好像又沒有變。
她只是找到了她自己的路,她自己的生活。
他們不會再相交了。
一直跟著他的那名小廝見寧遇停住腳步不動,不由輕聲提醒了句:「公子?」
寧遇抬起手,指尖還挑著紅繩,桃核懸在他的掌心,哪怕被打磨的再光滑,這麼看著,這樣的生辰禮其實不太能上的了台面。
就想她是雲映而非阮映一樣,她有她真實的生辰。
昨天只是一個被推算出來的日子。
沒有人記得,連她自己都總是忘。這麼多年,年年都記住的,只有他一個人。
他伸出手,淡聲道:「這個給你。」
小廝看向那枚桃核,他知道這是寧遇自己磨的,一時受寵若驚道:「公子,這…這奴才不敢收。」
寧遇低聲道:「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我老家那邊說帶桃核有平安之意,你拿著玩就好。」
小廝這才接過,寧遇收回手,然後闊步離開。
*
雲映去到蘇清芽時,蘇清芽正在院子裡修剪花枝,見雲映過來,便放下了剪刀。
「小映,你的傷如何了?」
雲映道:「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蘇清芽擦了擦手,笑意溫柔,讓人給雲映呈了茶,她坐在雲映對面,道:「說來可惜,昨日那場大雨,毀了院子裡好些花。」
「我原本想著明日去瞧瞧你呢,你既恢復了便好。昨日怡風還在笑說,沒了你,平日打紙牌都沒勁了。」
雲映道:「勞夫人掛心了,只是小傷而已。」
蘇清芽嗯了一聲,然後又垂眸,憂愁道:「說起來不知寧遇傷勢如何了。唉,這事都怪他父親,還連累了小映你。」
雲映捏著茶杯,道:「沒事的。」
蘇清芽嘆了口氣道:「我昨日看見寧遇,原想問問他,結果這孩子興許還是對我有牴觸,根本不願意同我多說。」
可能是因為這府中只有雲映對寧遇比較熟悉,所以蘇清芽總與她說起寧遇。
她屬實不太明白,瞧蘇清芽對寧遇的偏愛也不像是裝出來的,可是她對他當真有那麼深的感情嗎,她又不是親生母親。
「夫人,他若是不舒服,會自己叫大夫的。」
「你不必操心。」
蘇清芽垂眸,輕聲道:「如何能不操心啊。我雖只是他的繼母,但這麼多年,我總想著他就是我的孩子,好不容易才把他盼回來。」
「沒有父母是不想自己孩子的。」
雲映低頭抿了口茶,心想是這樣嗎。
這麼些年,她給家裡做了不少事,應當也算個合格的女兒,她的養父母會不會想她。
肯定會的。
上次阮喬過來還說娘親給她帶了枇杷和柿餅,就是不知道是阮喬胡說的,他總愛胡說。
她敷衍道:「他應該沒什麼事,夫人你放心吧。」
眼看蘇清芽還想細問,雲映趕在她說話之前道:「夫人,有空嗎。」
「天色尚早,可以叫怡風和殊凝一起過來打牌。」
天色尚早,一坐上桌時辰便變得快了起來,雲映連贏幾把後天色就暗了下來。
但總是贏也很沒意思,雲映漸漸失了興趣。
直到泠春貼耳對她道:「夫人,姑爺回來了。」
雲映這才隨便扯了個理由回房,太陽已經落山,天幕開始變得深藍,上面有稀疏星光。
房內燭火輕燃,雲映推開門時,赫崢坐在長條案旁,眉目沉靜,面前堆著不少公文。
見她回來,他抬起頭,沖她招了招手。
雲映踏進房門,又想起了裕頰山。
以前她對家的印象只有裕頰山,裕頰山內那個破舊的院子,住著四個人。
他們三個是一家人,她是那個多餘的。
但勉強也算有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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