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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賀……」顧嘉北毫無意識地喃喃出這個名字，隨後驚覺，搓了把臉，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他們兩個人多少年沒見了，他連雲賀現在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清楚，他也不知道為何剛才看到那個背影的時候，心裡會浮現出雲賀的名字。

　　  可能是似曾相識的感覺太過強烈吧，那個背影看起來少年挺拔，跟從前的雲賀一樣。

　　  顧嘉北面無表情地關了花灑，換上自帶的浴袍出了衛生間。

　　  小齊坐在床邊玩手機，看到顧嘉北後把手機往床上一扔，整個人撲向顧嘉北的懷裡。

　　  顧嘉北張開雙臂接住了他，小齊摟著顧嘉北的腰，踮起腳尖開始索吻。

　　  他吻上了顧嘉北的臉頰，顧嘉北沒有動，任由他吻著，然後小齊又吻上了他的嘴唇。

　　  顧嘉北眉頭一皺，腦袋微偏：「我今天挺累的。」

　　  小齊不依不饒，雙手捧住他的臉，讓他看向自己：「那我幫你放鬆放鬆。」

　　  雲賀上了自己的床，有些睏乏，跟另一張床上的張磊道了晚安。

　　  熄滅燈以後，房間陷入昏暗，雲賀閉上眼睛，心臟莫名其妙掠過一絲抽疼。

　　  過了一會，黑暗裡雲賀無意識地哼了一下。

　　  旁邊床上的人影動了動，雲賀還陷在自己的意識里，迷糊間眼前又下起了大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躺在酒店的床上，可是他感覺床正在不斷下陷墜落，耳膜里充斥著源源不斷大雨沖刷的聲響，還有一道少年低沉難過的聲音。

　　  「雲賀，我沒辦法原諒你，因為你把我的心我的肺都挖出來了。太疼了……」

　　  意識里的大雨開始漫過腳踝，砸向他的身體，雲賀在床上開始發抖，他看著漸漸遠去的身影，拼命地想跑過去挽留，可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他在雨中動彈不得，他的淚滑過臉龐，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又陷在過往回憶里無法自拔。

　　  他想掙扎，想吶喊，可是他只能躺在床上無意識地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

　　  張磊終於按捺不住起身，摸黑來到雲賀身邊。

　　  「雲賀……」張磊小聲喊人，雲賀在床上蠕動，可是不見醒來的痕跡。

　　  「雲賀。」張磊又喊了一遍，伸手在雲賀的臉上輕輕拍了一下，可是觸摸到的是滿手的水漬，張磊慌張地去搖雲賀的肩膀：「雲賀，醒醒！醒醒！」

　　  大雨忽然停止，下降墜落的感覺消失，雲賀腦海里的那道身影也像泡沫般徹底破裂消失。

　　  「雲賀！」張磊又喊了一聲。

　　  雲賀這才慢慢睜開雙眼，眼睛裡還有未全部流出的淚水。

　　  「……我睡著了……」雲賀聲音喑啞，他伸手假裝揉眼，實際抹掉了模糊視線的眼淚。

　　  「你哭了？」張磊站在床邊，俯身盯著雲賀的臉觀察著。

　　  雲賀把臉扭向另一邊：「沒有，去睡吧。」

　　  可是張磊沒有動。

　　  雲賀無奈嘆口氣：「夢到初戀了，分手的時候……有些難過。」

　　  「那你還喜歡他嗎？」

　　  雲賀心頭忽而又一酸，略帶鼻音道：「不重要了，反正他應該過得很好了。」

　　  「那既然分手就不要再想了。」

　　  「嗯。」

　　  「雲賀，你看看我怎麼樣？……」

　　  隔壁501，顧嘉北躺在床上，身上是半裸的小齊，他騎在顧嘉北的腹.部不停摩擦著，一雙眼眸飽含情..欲地看著顧嘉北。

　　  「顧嘉北，你好壞，」小齊嬌嗔道：「我都這麼主動了，你就不能抱抱我嗎？」

　　  ——「顧嘉北……可以……再抱抱我嗎……」

　　  顧嘉北皺眉，想趕走腦海里那道少年哭泣顫抖的聲音。

　　  「顧嘉北，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啊？！」身上的小齊有些生氣了：「你不來參加我的演奏會，也很少主動聯繫我，甚至我現在都這樣了，你還坐懷不亂，你到底——啊——」

　　  顧嘉北拽著小齊的胳膊，一個翻身，將人壓在身下。

　　  小齊呼吸急促，胸膛起伏，滿眼期待地看著顧嘉北：「顧嘉北……」

　　  顧嘉北慢慢低下頭，炙熱的呼吸噴在小齊的臉龐，在兩人的嘴唇只剩一小段距離的時候，顧嘉北停了下來。

　　  他想忘記那個人，那段年少時熱烈鮮活的感情像熔入皮膚里的烙印一般，可是那個人不要他了。

　　  他也想毫無留戀地跟那個人說再見，想毫無負擔地親著眼前的人。

　　  可是他還是停了下來。

　　  小齊的眼睛很大，眨動的時候很像那個人。

　　  可他終究不是那個人。

　　  顧嘉北的心跳再也無法像少年時期那樣肆無忌憚地只為一個人瘋狂跳躍。

　　  「對不起，」顧嘉北緩緩起身，眼裡有悲傷有愧疚還有不為人知的想念：「就到這裡吧。」

　　  502昏暗的房間裡，只剩被拒絕的張磊一個人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雲賀離開房間後，並無其他去處，但他不想再在酒店待下去了，於是在酒店門口上了一輛計程車。

　　  「去哪？」司機師傅問。

　　  雲賀也不知道去哪：「這裡哪有散心的好去處？」

　　  師傅樂了：「還真巧了，我剛在這酒店門口拉了一位客人，問他去哪，他跟你說了同樣的話。」

　　  「是嗎？」雲賀點頭：「那是挺巧的。那您送他去哪散心了？」

　　  「市中心有座長橋，人沿著橋一直走，看看河吹吹夜風的，心情大概能好點，我就給他送那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