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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體告訴我,我好餓,想喝東方既的血。
可是我怎么喝呢?是撲上去直接咬他,還是和他開口「宗主,能給弟子喝口您的血嗎」?都很奇怪吧。
肚子叫起來了,我思來想去不知該怎麼做,只先換了個離床更近的凳子坐。
東方既聽見動靜,轉過身來,眉間攢著不耐煩,看著我。
第十一章 你舔嘴唇乾什麼?
我也看著他,想開口,但我還保持了一個人類基本的人性,所以我沒說話。
「咕咕咕咕……」然而我的肚子說了。
東方既質問:「你舔嘴唇乾什麼?」
我不敢回答,心裡虛得很。
東方既坐起身來,眼神凌厲地審視我一番,然後伸出右手食指,另一手雙指在空中一划,食指指腹便出現一道傷口,殷紅鮮血冒了出來。
東方既實在是個面冷心善的大好人,但是他忽然就這麼割開手指讓我喝血,我倒有些無措了,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喝別人的血,我該怎么喝呢?
我:「宗主,有碗嗎?」
東方既眼裡浮現錯愕:「碗?你要喝多少?」
「不是不是!弟子不敢!」我連忙擺手解釋,「弟子只是覺得是不是需要用什麼東西盛一下,總不能就這麼……」
話沒說完,東方既一指戳進了我的嘴唇里。
腥甜溫熱的血液滑進了口腔里,喚醒了我的味蕾,滋養了我腹中饞蟲,我瞬間沒再有言語,只安靜地含著他指尖,享受著這詭異又甜美的血液味道。
「別吸太用力了。」東方既聲音陰森森從牙縫裡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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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三天過完了,接著是秋季的三天。
秋是安靜的,一如我和東方既之間,幾乎一整日一整日的不說話,各自看書。
這種狀態其實我很喜歡,我與他很合不來,又有身份的差距,不用勉強去過多的交流,各自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里就很愜意。
只可惜書能豐富人的精神世界,卻豐富不了人類的肚子。
我儘量讓自己別過分,一天只在黃昏時找東方既要一次血喝。東方既的血似乎攜帶著神奇的力量,每次只用吸一點就能讓人從飢餓虛弱的狀態中恢復過來,像士力架似的。
但是一次次喝下來,我竟然有些對這腥甜滋味上癮,仿佛變成一個吸血鬼,會控制不住喝多。
比如眼下,我正抓著東方既的手細細地吸著他指尖血,像喝吸吸凍一樣,吸了一炷香的時間還沒捨得停,心道一次獻血的上限是800cc,東方既是很厲害的修士,上限應該可以再高些。
東方既打斷了我這種想法。
「抽乾了。」他涼颼颼道。
我吸了最後一口,放開他的手,心懷愧疚但精神飽滿地行了個禮:「謝宗主。」
東方既看著我:「你每日喝完我的血,就一聲謝了事?」
我很困惑,可是我能怎麼辦呢?我在這個幻境裡就是個廢物,什麼也做不了啊。
「宗主大恩大德弟子絕不敢忘,弟子日後定當努力修行,報答宗主救命之恩!」我信誓旦旦。
東方既似乎並不滿意我的回答,但也再沒說什麼。
我又忽然想起一事,道:「宗主,其實當時可以答應那個地縛靈要食物的請求的,我現在不就有東西吃嗎?」
東方既臉色迅速變冷:「你當我是什麼?路邊攤的包子嗎?誰都能啃一口?」
我立馬道歉:「弟子冒犯,請宗主恕罪!」
東方既不高興地冷哼一聲,倒沒繼續計較。
幻境中的最後三天,下起了大雪。
下雪的第一天我們還能用屋裡的木製家具生火來取暖,然而第二天,屋頂積雪太重,竟然直接把房子壓塌了,當時我正沉浸在書里,若不是東方既及時衝過來護住我,我可能小命已經沒了。
「看書看的,天塌了你都不知道。」東方既伸出一根手指,將壓在他肩上的橫樑推了下去,眼裡露出對我的嫌棄。
我:「弟子謝宗主再次救命之恩,宗主大恩大德弟子絕不敢忘,弟子日後定當……」
「收起你這一套。」東方既轉過身去打坐。
我立即靜音。
房子雖然塌了,但法陣還在,冰天雪地中,日光微弱,不少狐族地縛靈出來活動,越過倒塌的木屋廢墟,想和我們說話。
東方既捏了個訣,法陣之外又再多一圈圓形的法陣,如同一圈圍牆,將他們攔在五十米開外。
好幾天不曾看見這些地縛靈了,他們如同生前一般在這片土地上繼續生活,但這活著的方式是不停地重複死的那一天。
「宗主,他們是怎麼滅族的?」我好奇問道。
東方既背對著我,沒回應,但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了的時候,他道:「你師祖滅的。」
師祖?也就是穆明朗的師父了。
「宗主……您冷嗎?」我又問。
東方既:「不冷。」
他不冷,我很冷,沒了屋子擋風保暖,夾著雪的冷風直要把人吹成冰雕。
我冷得渾身哆嗦,能看見自己眼睫毛上都結冰了,忍不住從東方既身後靠近他,這附近的暖源只有他。
「宗主……」我叫了他一聲,他卻不再搭理我,眼睛閉著。
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反正他的血都我喝了,靠他取暖又算得了什麼呢?總之他的大恩大德我會報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