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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會兒船開了,在江城的內河上慢悠悠地行駛,船上歌女伴著琵琶聲輕柔婉轉地唱著曲,兩岸遊人如織燈火燦爛,還有人停下來望著畫舫,露出艷羨神情。
東方既卻似乎無心於外面的景致,上船後一直在喝茶,一句話也沒說。
我:「師尊這麼口渴麼?晚飯太咸了?」
東方既終於放下茶杯,喉結動了動,腰板坐得直直的,看著我,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我:「?」
東方既:「江流,我……」
「給二位公子唱曲助興麼?」
這時一個抱著琵琶的歌女轉上了二樓來。
第三十九章 我要師尊
我:「師尊你先說,你要說什麼?」
東方既臉不知道為什麼漲紅了,問:「你聽曲兒麼?」
我:「不……」
東方既對那歌女道:「你唱吧。」
我:「……」
於是歌女施施然坐下,抱著琵琶一掃弦,一把清亮的嗓子唱起悠揚曲兒來。
而東方既的嘴巴就像焊死了一般,直到下船也沒再說一句話。
畫舫的停靠處在江城的一處城門旁,下了船後又帶著我沿著城牆根遛彎。
遛著遛著又遛回了街上,這會兒夜已漸深了,不過因是節日,街上仍有許多攤子擺著,賣著各色飲食果子和各項小玩意。
東方既不知道發什麼瘋,也像那天晚上凌洲城的仇若一樣,我看什麼東西久一點兒他就買了下來。
我無奈:「師尊,別買了,我拿不了了。」
東方既看看我懷裡,然後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粗布袋子來:「這個乾坤袋給你,用它裝。」
說完他示範給我看,一個一個東西往裡扔,當東西碰到袋口就會自動縮小,滿懷的東西扔進去,也沒見袋子鼓起來。
我好奇極了,湊過去看,又有點兒害怕,問東方既:「師尊,如果我離得太近,會把我也縮小裝進去嗎?」
東方既愣住,繼而挑眉笑了聲:「怎麼會?」
印象里似乎就沒見東方既笑過,他這一張臉本來就長得像完美的藝術品,平時冷著臉已經夠俊的了,這驟然看見他這麼一笑,幾乎可以說是明艷動人,我直接就呆住了。
「江流,你怎麼了?」東方既露出困惑神情,伸手碰了碰我的肩膀。
「沒有。」我甩了甩頭,低下頭來,不敢再去看他的臉,「師尊,接下來還去哪兒?」
「你還想再逛一會兒嗎?」東方既問我。
我搖頭。
「那回客棧去吧。」
於是便往回走,原本東方既走在前面,我走在後面,走著走著東方既放慢了腳步,與我並肩同行了。
我莫名的因他走在我身邊而加快了心跳,偏偏這時候東方既又側頭和我說話:「你怎麼不說話?」
不問還好,一問就慌,不答反問:「師尊方才在畫舫上怎麼也一直不說話?」
東方既立即被問啞了,於是兩個啞巴就這麼一路安靜地走回客棧,然後在客棧門口遇到了穆明朗。
「跟丟了。」穆明朗上來第一句就道。
「又得去守著六百年前的我,守株待兔。」東方既道。
穆明朗:「你們去守,我接著找?這樣快些。」
東方既點頭:「行,不過我有些忘記六百年前這個時辰自己在哪兒了。」
穆明朗:「應當已經回玄月宗了。」
於是又分兩路,穆明朗繼續找安小紅的蹤跡,我和東方既則去玄月宗守著小的那個東方既等待安小紅出現。
六百年前的玄月宗和六百年後的有很大不同,建築要少很多,看起來也沒那麼氣派,不過卻比六百年後的玄月宗多了一絲超然世外的氣息。
東方既帶著我悄無聲息地從幽黑樹林上方掠過,到了寒影峰的弟子房,輕輕落下後,他布了個結界:「這樣就不會有人看見我們了,也不會聽見我們說話。」
接著他又在一塊瓦片上手指畫了幾下,那瓦片便成了透明的,能看見屋裡情況。
六百年前玄月宗的弟子房陳設更簡樸,只有一套桌椅,一個柜子,一張床。
而此刻「東方既」已經躺在床上睡覺了,以背面朝著我們。
玄月宗的弟子房門上也掛了艾葉,濃郁的艾葉香薰染了空氣。
東方既坐在屋脊上久久不說話,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便都沉默著。
山風涼爽,忽然夜裡響起了敲梆子的聲音,一聲一聲在夜空下盪開去。
「師尊,子時正。」我說,照現代的計時,就是午夜十二點。
東方既說,過完這個節,我們再散,現在端午節已經過去了。
縱然有些許不舍,但這是最好的結局,把我留在六百年前,也就完全跳出了原書的所有劇情,從今天起,我就是自由的了。
正這麼想著,東方既忽然碰了碰我的手臂。
我低頭一卡,他遞給我一個桃木匣子。
「送我的嗎?」我接過來,好奇道,「是什麼?」
東方既沒答,臉上神情有些彆扭。
打開桃木匣子,只見裡面躺著一隻漂亮的胖乎乎的瓷娃娃,只是這娃娃的表情是個哭臉,臉上畫了兩行眼淚。
我很奇怪,怎麼東方既送禮物也不送個笑臉娃娃,偏送哭臉的,是暗諷我愛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