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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雙眼睛,就像是跟這個人割裂了一般,頰邊的梨渦看上去依然有些俏皮,天生的笑唇讓人看著便心生好感,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柔和的、如沐春風一般令人難以產生惡感的氣質。
牧遠想問,你的眼睛不是瞎了嗎?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另一句質問:
「你到底是誰?!」
注視著這雙眼睛,牧遠只感覺渾身上下都在叫囂著逃離,仿佛只要看著這雙眼睛,便會墜入到無底的深淵當中,透著股恐怖魔性。
嫏嬛輕笑一聲,並沒有回答這話,五指成爪,按在牧遠頭頂,每根手指,都對應著一個鮮為人知的隱秘穴竅,功法全
力運轉起來,絲絲縷縷的神魂意蘊,順著手臂朝著牧遠洶湧而去。
身負重傷的牧遠,在此時沒有一絲一毫的抵抗之力,在向嫏嬛求救時,牧遠便預料到了自己可能遭遇風險,但他以為,最差的情況也不過是殺人奪寶,對此,他早有應對之策。
秘境在哪兒,只有他才清楚,他也敢向嫏嬛立下天道誓言,其中所有東西都歸她所有,他絕不會泄密,也敢保證,就算她殺人奪寶想搜魂得知秘境的下落,也絕不可能知道地點。
因為這處秘境,是牧遠來此處後意外得到的,當時他心性已經有了變化,所以在確認自己牢記了殘頁上的內容後,便立馬毀去了殘頁,以保證這事只有天知地知和自己知道。
但牧遠沒想到,嫏嬛救他,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所轉修的功法,在此刻不受控制的運轉了起來,明明經脈皆損,下半身已經不存在了,但這卻絲毫沒有影響功法的運轉,全然不顧及修煉之人身上的傷勢,哪怕其主身上鮮血不停崩濺,也仍然機械的運轉著。
功法運轉間,牧遠也不自覺看向那雙駭人的漆黑眼瞳,瞳仁中微微逸散出些許黑氣,如同人直視太陽時看到的虛幻的蟲子,如絲如縷,緩慢的,不知不覺的寄生進了牧遠的眼睛裡,然後順著眼球的神經,逐步侵蝕。
牧遠的識海當中,一片蒙昧,就像是盤古未曾開天前的天地,唯有識海中央是明亮的,矗立著一個呆呆站立著的小人。
在嫏嬛看來,識海也是有兩面性的,就像人,分為肉身和靈魂兩部分,而識海也是如此,一個被廣為人知的正面,一個負-面,和一個總是不曾被注意到的陰影面。
每個人都有影子,只有光照之下才會顯現,這也是一個完整的人的一部分。
而識海中,正反面都重要,但都不是最重要的,被大眾所忽視的陰影面,卻是通往靈魂的唯一道路。
很多修士都知道,識海是很重要的位置,不能輕易讓人窺探,神魂損傷,會影響突破,會頭痛難忍,卻鮮少有人去深刻專研過。
畢竟,對大多數修士來說,識海都不是那麼好進的,沒有主人允許,強行闖入,只會造成識海損傷,而無法一寸寸去研究,而哪怕對方全力配合,進去之後也很難做研究。
說到底,這是一個修士的老巢,哪怕他並不排斥有人進去,但卻很難控制本能反應,識海里進去一個陌生的存在,就像是身上長出了不屬於自己的器官,光潔的紙面唯一的墨點,讓人格外不自在且本能排斥。
但嫏嬛卻有那個條件去研究,雖然她能有所成果,也並不是靠得實驗體,而是純粹靠的誤打誤撞的一點運氣,和高人護法,沒讓她玩壞自己的識海。
身為穿越者,嫏嬛還是有其他修士無可比擬的優勢的,她體會過靈魂毫無遮擋跟肉身沒有絲毫聯繫的時刻,也經歷過從一顆受精卵到誕生的過程,這些寶貴的經驗,讓她抓住了那一點靈光,確認了識海中第三面的位置和作用。
「魔心──種!」
一聲輕語悄然響起,一股奇異的波動在一片混沌中震動起來,那尊小人呆呆地站立著,在震動間,卻突然融化在了地上,成了一池翻湧著的水。
在水池旁邊,則再度出現了一尊小人虛影,面容模糊不清,周身被黑光所籠罩,肆無忌憚的散發出一股讓人恐慌的魔意,邁步輕描淡寫的走入水中,盤腿而坐。
小人虛影雙手結出了一道奇異的法印,速度很慢,就像是一個動作被放慢了數百倍一般,仿佛雙手根本就沒有動過,但儘管如此,這片混沌的地方卻震動了起來,發出虎嘯雷音般的巨大聲響。
體內的風起雲湧,卻並未影響到外界,牧遠的雙眼只呆滯了片刻,便又重新恢復了神采,嫏嬛緩慢的眨了下眼,眼中異常逐漸褪去,雙眸又重新變得暗淡而沒有光彩。
與之相反,牧遠眼眸之中卻爆發出了驚人的光彩,原本半死不活的模樣也發生了轉變,變得神采奕奕。
他像是沒反應過來自己身體缺失了一半似的,似乎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卻又重新跌了回去,看上去像是覺得痛,眼中盈滿了淚水,嘴角卻瘋狂上揚,咧出了一個駭人的弧度。
過了許久,才見癲狂的笑聲消失,『牧遠』緩緩直起身來,看著嫏嬛笑容燦爛:「嗨!你好!」
「主……人?」
嫏嬛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微微彎起眼眸,看上去無害極了:「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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