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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刻起,歷姬面對琅嬛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懼意,更記得自己哭著問她在做什麼的時候,對方沒有絲毫波瀾的臉色,慢條斯理的拿手帕擦拭著匕首,嘴角還噙著笑,輕描淡寫地對她說:「養不熟的狗,看著礙眼,所以就殺了咯~」
就像是一場糟糕透頂的噩夢,歷姬無比期望自己是在做夢,可這不是,她當天晚上卻做了一場夢,夢裡琅嬛依然拿著這把匕首,上面的血一點一點滴到地上,她的胸口噴濺著血液,對面那張好看的臉上,依然噙著溫柔的笑意:「養不熟的狗,乖乖躺著就好。」
不會動,也不會說話,更不會反抗。
第二天,歷姬就生了一場大病。
生理上的病,自然是好了,可心理上的,卻一直沒好。
所以琅嬛必須死。
歷姬清楚,琅嬛就是她的心魔,她不死,自己就永遠無望大道,這是她們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也是歷姬從來不敢向外人述說的事情。
因為阻人成道,是比血海深仇還要更嚴重的事,如果被別人知道了,她根本不會有活下去的可能。
她唯一失策的就是,當初只想著離琅嬛遠點,以至於失去了原本的大好開局,不能在取得對方信任後偷襲,只能在現在的道路上一條道走到黑。
如果可能的話,歷姬並不想招惹琅嬛這樣的存在,可哪怕她離得遠遠的,對方曾經帶給她的影響卻沒能因此有絲毫淡化,甚至她面對琅嬛時,都控制不住的手腳發軟。
這讓歷姬越發迫切的渴望琅嬛去死,哪怕不是她殺的。
當然了,儘管無時無刻都在想琅嬛什麼時候死,但歷姬其實並不討厭她,她畏懼她,可卻不恨她,甚至還有些仰慕,聽起來似乎很奇怪,但事實上就是如此。
歷姬蹲在黑暗的房間裡,仰頭眼巴巴地看著門口,她知道,在星舟到地方之前,能給她開門的只會是琅嬛。
因為長老不會理會這種小事,跟她一起來的那些人更不會為了她得罪琅嬛,也沒有那個樂於助人的善心。
歷姬無比清醒的知道,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幫她,哪怕是她的父親,哪怕那個老東西是這次行舟被派來的長老之一,他也不會為了她出手,因為在他眼裡,她就是一條能呼來喝去,可以隨意大罵拋棄的狗。
所以唯一能放她出去的,只有琅嬛。
只是,
她會來嗎?
黑暗中時間總是會變得很漫長,歷姬並不怕黑,但是她討厭這種環境,卻又不會去改變。
沒有必要。
當一個人沒有能力時,無論她怎麼改變,她所改變的,都會恢復成原樣,甚至更遭。
黑暗的環境讓她生出了些許困意,眼皮慢慢耷拉下來,她隱約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腳步聲,不急不緩。
她下意識站了起來。
然後,那扇禁閉的門被打開了,驟然出現的光線,讓習慣了黑暗的歷姬一瞬間甚至想重新回到黑暗中去。
她看著門外居高臨下看著她的人,不受控制的,心跳如鼓。
琅嬛長得其實很好看,明淨秀美,扔進正道窩裡也不會有人懷疑她是魔門中人,可正是因為見識過她的另一面,讓歷姬對這種長得正派的人都添了一抹戒備。
琅嬛並不在意歷姬怎麼看她,慢慢走近她,明亮的眸色深邃了幾分,唇角卻添了幾分笑,讓頰邊的梨渦顯得越發清甜。
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十二,我最近沒心情陪你玩,安分一點,知道嗎?」
並不是多狠的語氣,輕飄飄的,就像是隨口吩咐,對方尊不遵守對她來說都是無所謂的,但歷姬知道,如果有人信了,那離死也就不遠了。
她骨子裡其實是傲慢的,謙遜的外表根本遮掩不住她內心的自我,受盡寵愛,理所當然地享受著一切,也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忤逆者死。
說實話,這讓人又討厭又嫉妒。
但更多的,還是盤踞在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霾,克制不住的渾身發冷,僵在了原地無法動彈,甚至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本能的點頭。
琅嬛臉上的笑意深了幾許,伸手在她頭頂拍了拍,難得的誇讚了一聲:「真乖。」
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她便不再在屋子裡停留,直接就轉身離開了。
她並不在意歷姬對她是什麼態度,人性是很複雜的東西,誰也不知道對方某一刻對方的想法究竟會向哪個方向傾斜,但有一點琅嬛可以肯定,歷姬不敢對她動手。
琅嬛在太虛天裡,其實時常聽別人說,她這種性格,比較適合呆在正道里,但實際上,歷姬才是那個適合正道的。
心不夠軟,偏又不夠狠,除非哪天脫胎換骨,不然最後或許能勉強成為個大人物,卻永遠也無法登頂,一輩子的成就,也就那樣了。
琅嬛不是很在意這一點,被逼急了咬人的態度,再怎麼咬人,那也是兔子。
不是輕視,而是早已摸透了,所以才不會將過多的目光放到對方身上。
不疾不徐的走到星舟甲板上,迎著朝陽,琅嬛有條不紊地拾起近來有些荒廢的武藝,連呼吸都帶著獨特的韻律,讓人一眼看過去,只看得見不知是因為武學還是呼吸,而被牽引過來的真氣和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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