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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三人走出小巷,走到了大路上。
尤童和裴心哲要左拐,在路燈下和付冬冬道別。只是沒走兩步,又被付冬冬出聲叫住。
他稍顯侷促,緩慢問,「……方便的話,我能去你家呆一會兒嗎。」
尤童一口答應,將付冬冬帶回了家,裴心哲也跟著。
進了門,付冬冬更拘謹,坐在沙發邊,喝尤童拿給他的可樂。裴心哲直接進了尤童房間,沒有和他們閒聊的意向。
拒絕了尤童的遊戲邀請後,付冬冬先小幅度指了指玄關處擺著的相片,「……你媽媽嗎,真漂亮。」
尤童彎身在茶几下找零食,聞言看了一眼,「對,就是脾氣大了點兒,動不動就罵人,你下次當她面兒說,她能開心好幾天。」
付冬冬微微勾起嘴角,又指旁邊的,「那是,你小時候?」
尤童將一包蠶豆塞給他,樂,「帥吧!」
付冬冬點頭,「不過跟你現在不太一樣。」
尤童唔一聲,「我小時候像個發麵饅頭,還有別的呢,要看嗎。」
說著他就去翻壁櫥,秦淑言有整理相片的習慣,即使信息數位化了,也會定時將照片洗出來,裝進相冊留念。
抱著幾本厚重的相冊,尤童坐回付冬冬身邊,挑了本年份最早的給他。
翻過幾頁,付冬冬指了一個面龐清秀的青年,「這是你爸爸?」
尤童湊過去,目光停在照片上,「這是我小舅舅,和我媽是龍鳳胎,嗯……但我沒見過。」
付冬冬點頭,「這麼一說,確實有些像。」
裴心哲坐在房間,聽到他們的談話。
關於尤童的小舅舅,秦淑言曾在和他奶奶聊天時無意提起,寥寥幾句,飽含惋怨和痛惜,裴心哲那時便記住了。
兩人此時看的照片,正是小舅舅留在這世上最後的模樣。因沒等尤童出生,學業有成的青年就去世了,原因不明。
付冬冬沒呆多久就要告辭,尤童想留他一起吃飯,幾次挽留也沒留住,便送人出門,一路送出小區,才回來。
回來時,裴心哲已經把他的晚飯熱好了。
尤童坐下拿起碗筷,咬咬筷子,不出裴心哲所料的,先說,「你覺得……付冬冬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他那時候看起來很緊張,而且好像不太想回家。」
裴心哲如實回答不知道。
撇撇嘴,尤童塞了口米飯進嘴裡,沒等咽下去,褲兜兒里的手機先接連響了幾聲,他放下筷子,摸出手機來。
裴心哲掃他一眼,淡淡問,「誰。」
「今笑,拉了個群,為了以後組織外出活動方便吧。」尤童劃著名手機,看完抬頭看裴心哲,「應該也拉了你,你手機跳消息了嗎?」
裴心哲身邊的人都知道,他的手機鮮少能收到即時消息,著急找他,只能打電話。
裴心哲隨口應,「沒有吧。」
「好吧。」尤童一邊打字一邊複述內容,「我跟他說找你有事兒就找我,我是傳聲筒。」
……
轉天中午,兩人又外出吃午飯。因學校這方面管理不算嚴格,中午外出吃飯的學生不少,稍微晚幾分鐘,好吃的店就會大排長龍。
裴心哲未能倖免地排了幾次隊後,下課撤得比尤童還快,甚至一度將排隊列入浪費人生第一事。
兩人今天很順利,吃過飯,時間還富裕,趕得及回去午休。
這個時間,地下街還擠著眾多學生,哄鬧異常,無法並排行走。裴心哲隔著一步跟在尤童身後,穿梭在擁擠人流中。眼看著要走出大門,尤童卻一個回身,停了下來。
裴心哲不設防,險些踩到他,支開身體,問,「怎麼了?」
尤童眨巴著眼,指了指左手邊的彩票亭,「要不要來兩張,我從沒刮過這個。」
裴心哲短暫一思考,估摸他們今天又回不去午休了,點頭,「去吧。」
尤童樂起來,轉身趴到台子上,看了看五顏六彩的刮刮樂們,沖老闆笑道,「老闆,哪種規則最簡單?先來兩張,我試試手氣。」
彩票亭的老闆是個中年胖男人,笑眯眯抽了兩張推給尤童,「這種最簡單,塗層都刮開,照著左上角的數字,有幾個算幾個,把數字下面的金額加起來,就是你的獎金。」
這個時間,大家都忙著吃飯,彩票亭只有他光顧。尤童找了個刮板,肘了肘一旁的裴心哲,遞給他一張,「來嘛,如果我手氣不好,還有你兜底。」
聞言老闆失笑,「小同學,這個東西啊,中大獎的機率可沒那麼高,最重要的是心態。」
尤童鄭重其事地點頭,和裴心哲一起趴在台子上。台子一米見寬,兩人湊在一起,胳膊抵著胳膊,頭挨著頭,無聲刮動。
裴心哲做什麼效率都高些,率先刮完後,對了對金額,除去成本,竟還賺了二十。
他將彩票推到尤童手邊,問,「要不要再換兩張給你刮著玩兒?」
尤童颳得認真,眼都快貼到那張卡紙上去了,一時沒搭理裴心哲。待他全部刮開,才面色嚴肅地抬起身,下唇包進嘴中,牙齒來回地磨著唇肉,皺眉盯著彩票不言語。
片刻後,他眉頭舒展,愣愣轉頭,將彩票貼到裴心哲面前,氣息都有些不穩了,「你、你看看,我沒看錯也沒算錯吧?是五千吧?」
此話一出,倒是胖老闆先反應,他快速接過彩票一看,隨即驚喜出聲,「行啊!小同學好手氣啊!我這裡小半年都沒出過這種大獎了,我現在就給你兌換,你把票根留給我,我得貼起來做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