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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饒呆了一下,垂下眼睛搖頭,「我不知道……」
尤童鼓鼓左邊腮,「你還是喜歡他,對不對。」
蘇饒小幅度瞟尤童一眼,抽抽鼻子,「我本來就沒什麼出息啊,我只喜歡他,但他拋下我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一次已經生不如死了,再來一次,我還能是我嗎?」
要尤童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雙手插進袖子裡暖著指尖,陪蘇饒坐到圖書館變黑。
兩人回了宿舍,聽見動靜,舍友之一,佟小福從上鋪伸出腦袋,「哎,你倆怎麼才回來啊,餃子放桌上了啊,我媽非讓我帶回來給你們吃,都該涼了,要不明兒早熱熱,當早飯吃得了!」
佟小福家離學校,走路不超二十分鐘,他卻非常熱愛集體生活,有時想改善伙食,回家吃個晚飯,還非得再回宿舍睡。
尤童蘇饒齊齊應聲,等他倆洗漱完,其他人也都爬上了床,他們提前關了燈,各自刷著手機,開始一天末尾的胡侃。
他們宿舍沒一個人話少,什麼話題都不能落地,尤童摻和了一會兒,剛準備放下手機睡覺,手機便震了一下。
蘇饒發了消息給他。
「明天能陪我出去走走嗎,就上午,下午我陪你去圖書館,還給你買糖葫蘆。」
看完消息,尤童看向對面床位的蘇饒,手機微弱的光下,那人也正在看他,於是尤童比了個手勢,示意沒問題。
蘇饒很了解尤童的賴床本性,第二天早早給他買好了早餐,在難得的周末,沒有太狠心,掐著八點整,把人從床上搖了起來。
蘇饒並沒說他們要去哪裡走走,尤童也不問, 只一路跟著,坐地鐵的時候就趁機補覺。幾經跋涉,到了地方一看,蘇饒竟把他帶到了山間的一個寺廟。
冬日裡,風景稍顯蕭瑟,但別有景致。寺廟建於半山腰處,走上來足夠累人,來上香祈福的人卻絡繹不絕。從大門進去,能看到高處的主殿,目測還要爬個十層樓的台階,才能到達。
進門後,蘇饒先讓尤童在一邊等著,自己排隊去請香處請香。
比起拜佛,尤童對門口溜達的幾隻小貓更感興趣。他蹲在門口處逗貓,等蘇饒排隊出來,才又跟上,小聲問,「你信佛的?」
蘇饒理直氣壯,「昨晚開始信的,可不可以?」
尤童眼睛一轉,憋著笑,「那你注意言行,佛祖這兒可聽不得髒話,更別說傷天害理的願望了,比如讓渣男遭天譴什麼的。」
蘇饒斜他一眼,多少不屑,「想什麼呢,我真要報復渣男,都用不著佛祖出手,我自己就能讓他生不如死。」
尤童拍拍他的肩,「好了施主,知道你能耐大,佛祖面前不要打打殺殺的。」
蘇饒歪歪嘴,繼續爬著漫長的樓梯。他默不作聲爬了片刻,又低低出聲,「我是聽別人說,人在寺廟,內心會變得平靜,平靜了……人就會正視自己的內心,會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
尤童認真聽著,似懂非懂地點頭,跟著蘇饒一路爬到寺廟盡頭的主殿。
殿外門前,是長形的燒香台,兩人學著其他人的樣子點香跪拜。起身後,大概有什麼話想說出來,蘇饒沒好意思讓尤童跟著,讓他在殿外等著,自己進去了。
十幾分鐘後,蘇饒走出來,手揣在兜兒里,神情比來時輕鬆不少。他站到尤童身邊,笑笑,「我好啦,你要不要也去拜拜?」
尤童不答反問,「怎麼個好法兒?」
蘇饒搖頭晃腦的,「佛祖說了,人生苦短,及時行樂,誰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遇見第二個讓你這麼喜歡的人,猶豫就是浪費,浪費折福的!」
尤童跟著樂,「啊?你請旁邊工作人員翻譯的?」
「嘖,這你就外行了吧,我們這種虔誠信徒,全靠心領神會。」說著蘇饒肘了肘尤童,「我昨天上網查的時候,都說這裡很靈的,你真不去拜拜?」
「我?」尤童搖頭,「我沒什麼要求的。」
蘇饒不放棄鼓動,「哎喲,來都來了,像保平安啊,不掛科啦,家人身體健康之類的,還有你,整天無精打采的,說不定就是少了佛祖庇佑,你就去求個精力充沛每天好心情吧!」
尤童再次下意識反駁,「我怎麼無精打采了,我很好啊……」
關於這點,蘇饒其實也說不準確,畢竟高中時,他和尤童的接觸少之又少,他會這麼說,只是憑直覺判斷,現在和他同一宿舍住著的人,和高中時候不太一樣。
尤童性格很好,非常討人喜歡,幾乎和誰都和得來,但很奇怪的,他總間接性的、沒有由來的低沉下來,發呆走神兒,看著悶悶不樂,又可憐兮兮。每到這個時候,蘇饒都想哄哄他,卻不知從哪兒下手。
因為每每那個時候,尤童都會搖搖頭,表示什麼事兒也沒有。
蘇饒眸色黯了一瞬,過後正色到 ,「尤童,我們是朋友,我這人事兒多,總忍不住麻煩你,你也幫了我很多,所以我希望你難過、不開心的時候,也可以跟我傾訴,不要什麼事兒都自己憋在心裡,即使幫不了忙,我也可以陪著你,和你一起分擔情緒。」
忽然聽到他說了這樣一番話,尤童先是詫異,轉而心腔跟著慢慢暖起。其實他並非想隱瞞什麼,只是覺得人都有翻了頁的過往,且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傾聽,而他,就算想傾訴,也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