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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頗感意外:「家破人亡?」
溫氏:「是,多少人家就是家裡有人沾了個賭字,最後搞得家業散盡,人丁飄零。」
侯夫人臉上毫無波動,明顯沒往心裡去。
孟蝶垂眸略一沉思就明白了,大易朝不比夢中世界有網際網路,那邊的人哪怕宅在家中也能通過新聞等等渠道知道天下事,大易朝消息閉塞,很多人身邊只要沒有這樣的事就覺得世間沒有這樣的事,套用一句網際網路上的話,身邊即世界。
侯夫人出身的榮國公府,嫁的勇毅侯府,兩府的爺們兒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賭錢的,她沒親眼見過,自然也就不太把這個當回事。想通了之後,孟蝶眼珠一轉:「祖母,您還記得年前我那鋪子有次晚開門了麼?好些人都問怎麼了?」
侯夫人想了想:「有印象。」
孟蝶:「頭天晚上榮掌柜見了一對兒老夫妻,他眼睛都哭得腫成了一條縫隙,又頭昏腦漲的,這才誤了開鋪子的時辰,至於為什麼哭就是因為賭。」
侯夫人面露驚訝:「這是怎麼回事?那對兒老夫妻又是誰?」
孟蝶:「那對兒老夫妻原本是揚州府的官牙,榮掌柜原也是揚州府的人,只不過父親早喪,孤兒寡母的被族人欺負,等他母親被氣死後,族人更是要將他兩個妹妹賣入妓館,年紀幼小的他豁出命去大鬧了一場,這事兒沒成卻也被族人攆出了家門,家產也被叔伯霸占。」
侯夫人長嘆一聲:「這可憐的。」
孟蝶也跟著長嘆一聲:「那會兒他兩個妹妹小的那個才兩歲,他養不活只能自賣其身,偏他又非要帶著兩個妹妹,誰家肯買啊!也是趕巧兒,我祖父那時候正在湖州做官,官聲尚可,那牙人就帶著兄妹三人千里迢迢到了湖州,廢了好一番周折,將三人賣入我娘家。」
「祖父憐惜他小小年紀也知愛護家人,便讓他跟隨著小主子們,平日裡跑個腿兒打個雜,順便認幾個字兒,長大了就做了掌柜。」
溫氏接口:「苦盡甘來,他這也是遇到了貴人,那牙人當真心善。」
侯夫人頷首:「榮掌柜也算是否極泰來。」
孟蝶嘆息:「榮掌柜是否極泰來,可惜那牙人是好人沒好報,攤上了個賭鬼兒子,弄得家破人亡。」
侯夫人坐直了身體。
孟蝶:「這牙人原有三個兒子,長子繼承了他官牙的身份,二子娶妻後開了家賣胭脂水粉的鋪子,偏偏小兒子不學無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竟染上了那賭博的惡習,開始幾十個銅板,後來就變成了幾兩幾十兩銀子的輸贏。偏他又會說,總說沒有下次了,結果是一次又一次,什麼樣的家業能經得起這樣敗?」
「沒錢賭他又從賭坊借錢,白紙黑字的不還又怎麼行?攪和的他大哥官牙身份也沒了,又因著父母給他拿了太多銀子偏心太過,他大哥帶著妻兒一怒之下從家裡淨身出戶,走了。」
侯夫人蹙起眉頭,明顯把這事兒聽到了心裡:「長輩不該偏心,他也總該吃到教訓了。」
孟蝶搖頭:「哪能啊!他還是繼續賭,沒錢就說他哥哥開鋪子的,讓去鋪子裡要錢,攪合的他二哥的鋪子做不下去,只能關門賠了好大一筆錢,二嫂帶著孩子回了娘家,他二哥心裡煩悶喝醉之後失足掉進河裡淹死了。」
侯夫人大驚失色:「啊!」
溫氏也吃驚不小。
孟蝶:「就這他也沒長記性,依舊賭,沒錢就抵押父母住的最後一套房子,那是牙人自己名下的房子,他抵押當然不好使,可賭場那邊哪能輕易饒過?整日裡派人去騷擾他們老夫妻不說,還派人去騷擾他二嫂子的娘家,那家人無奈只能將女兒和外孫外孫女一併攆了出去。他又想把二哥的女兒,他的親侄女賣到青樓。」
侯夫人忍無可忍一拍椅子扶手:「畜生!後來呢?」
孟蝶:「牙人是祖父,父亡自然祖父說了算,哪能輪到他一個叔叔?可賭坊和青樓一直騷擾,牙人實在無奈,偷偷賤價賣了房子,將二兒媳和孫子孫女安排到了鄉下,也是他大兒子一家躲避的地方,這樣就算被他找到,大伯父尚在,也輪不到他這麼個叔父做主。」
溫氏急了:「那他們一家子就這麼過日子不成?豈不是永無寧日?」
孟蝶忙道:「哪能這麼過日子,牙人聽說我祖父被任命為刑部尚書,夫妻倆揣著最後的一點錢,從揚州不遠千里來尋榮掌柜。」孟蝶頓了一下:「他們夫妻年紀大了,路途遙遠,冬日裡趕路牙人摔斷了腿,那點兒銀子全看了病,最後一路乞討方才到的京城,沒等尋到我娘家大門兒,先一步昏倒在路旁。」
侯夫人聽得眼睛上蒙了一層水霧,溫氏擦了擦眼角,周圍的丫鬟婆子紛紛跟著掉淚。
孟蝶:「也許是老天睜眼,那日榮掌柜出門想買些炸肉吃,路過街邊看到乞丐,就過去給些銅板,牙人娘子沒認出他,他反而認出了當年的恩人。」
侯夫人急道:「那後來怎麼樣了?」
孟蝶:「榮掌柜將他們夫妻接回,又找大夫給他們看病,方才知道了事情始末,哭了一整宿後向我告假,準備去一趟揚州,我擔心他出什麼事,在莊子上挑了兩名健壯的男子,又僱傭了幾名鏢局的人,還求著大哥給揚州知府寫了封信,真有什麼,幫襯榮掌柜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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