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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長公主聽了這個解釋立刻看向孟蝶。
孟蝶老神在在:「看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話鋒一轉,孟蝶再次發問:「這芋頭干我瞧著是一斤換一斤,我記得原是一斤米能換一斤半芋頭乾的,不過剛冉大人說了,最近一年遭災地方頗多,芋頭價格漲些也正常。」
冉鵬飛連連點頭:「正是如此。」
冷清和不解道:「既然是一斤換一斤,那還換來幹什麼,真是脫……」
「冷大人此言差矣。」孟蝶趕緊打斷冷清和,再說下去就是御前失儀了。
符研修瞪了一眼冷清和,冷清和一縮脖,平日裡在軍營里沒說沒管,糙慣了。
孟蝶繼續道:「芋頭干要比米耐餓許多,一個人敞開了吃,一天大概需要一斤半米,若是換了芋頭干,那是絕對吃不完的,只不過芋頭吃多了肚子會脹,平日裡自然不適合做軍糧,如今缺糧,戶部的幾位大人一斤換一斤絕對沒問題,是個好法子。」
聽到孟蝶的肯定,戶部三人沒有半分驚喜,反而齊齊在心裡打了個突。戶部的左右侍郎隱晦的互看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猶疑,做的那般隱蔽,這孟氏真的能看出來嗎?
孟蝶慢條斯理的繼續詢問:「只有一點,江右省雖從古至今便是魚米之鄉,尤其是盛產芋頭,唯獨這檸溪府境內滿是高山,河流也不夠豐沛,一到夏日格外炎熱,極為不適合芋頭生長,那裡除了百姓自己吃一點,絕不會大面積種植。敢問幾位大人,這樣不出產芋頭的地方,為何也命其府縣用米換芋頭干呢?」
冷清和眼睛裡露出茫然,他有點兒沒聽懂,但是這次他學乖了,沒聽懂也沒敢開口瞎問,免得嘴瓢又說錯話。
不過老實是不可能老實的,冷清和眼睛瞥向戶部三人,只見戶部尚書一臉的生無可戀,右侍郎面如死灰,左侍郎後背那裡露出點點濕意。
大老粗瞬間就懂了,這是問到戶部痛腳了,立刻開始起鬨:「對呀,這是怎麼回事。」
鑾儀衛使古舒志訕笑一聲,看向冷清和:「你個大老粗懂什麼,這芋頭干價格再高還能越過米價去?」
冷清和眨眨眼,突然就懂了,芋頭干也許真的漲價了,但是價格依舊沒有米價高,戶部說兩者一樣是在說謊。
證據就在這檸溪府,這裡不產芋頭,米價和芋頭干價格一樣的話,那這裡完全可以同往年一樣出米就好了,偏偏戶部讓這裡出芋頭,為什麼這麼做?只能是米價比芋頭干貴,這樣戶部就能賺個差價。
大長公主氣得狠狠一拍桌子:「冉鵬飛,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了。芋頭吃多脹氣,為了陛下為了朝廷,將士們願意忍耐,結果你竟然在這裡面耍心眼,想中飽私囊不成!」
冉鵬飛立刻撩衣服跪下:「陛下,臣絕無此意。檸溪府歸江右省,江右省是產芋頭的大省,臣心急之下一時不查就未曾剔除檸溪府,是臣疏忽,還望陛下恕罪。」
大長公主冷笑連連一頓陰陽:「一時疏忽?倒也是不用精細,總歸不用冉尚書自己去吃那脹氣的芋頭干。」
孟蝶立刻接口:「若說這是一時疏忽,那另外一處又要作何解釋?從京城往西北運糧,必要經過寧平府,因為這裡有超大的碼頭,也有運河,這段路用水運要比陸運省下不少人力物力和時間,而周圍的府縣紛紛將軍糧運到寧平即可,為何今年偏偏要去一趟軟陶府?從軟陶再到寧平最少要耽誤五天的時間。」
冉鵬飛瞳孔地震,饒是沉浮官場幾十年,這一瞬間他還是沒崩住表情,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右侍郎白燁後背的汗水更多了:「軟陶去歲受災,沖毀了一個小碼頭還有一些房屋,今年官府組織人手重新修造,實在是分不出人手護送軍糧到寧平。」
這藉口爛的。
孟蝶嗤笑一聲:「分不出人手?偌大的一個縣衙找不出幾個運糧的人?白侍郎,這話你說完你自己信嗎?到底為什麼要繞路軟陶,我不妨給你一個好理由。」
「我朝是以立夏為界限來區分陳糧和新糧的,不過就是幾日之差,便是新糧和舊糧的不同,平白能得下幾萬銀子,這哪裡是繞路啊!這分明就是去拿銀子!」
這下連大長公主都沒聽明白,怎麼就差出幾萬銀子了?
戶部左侍郎申屠慶雲跪著的身形抖了一下,下意識道:「你別含血噴人。」
孟蝶一聲冷笑:「我含血噴人?申屠大人未免門縫裡瞧人,把我瞧扁了。我雖是一介女流,也絕不會無的放矢。我既然敢說,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申屠大人是打量我不知道吧,那我今日就告訴大人,我一深宅婦人也知道寧平府有一段從峽谷中穿過的運河,每年到立夏前幾日定會漲水,水勢猖狂,往來船只得皆停。你們自己的本子上寫著規劃日期。」
「從軟陶到寧平府正好就在立夏前夕,正趕上漲水之時,待到水勢平穩,必然已經過了立夏。」
孟蝶指著本子上的那處同大長公主說:「殿下,我朝重邊關重軍糧,押運糧草的隊伍每到一省都要接受粗略檢查,此省確定無礙簽字蓋章後才能繼續前行。」
「在寧平府這邊若是用舊糧替新糧裝車,立夏之前到達寧平接下來的長安省,長安省那邊必然不干,不會簽字蓋章,可若是立夏之後到達長安省,按照我朝律法,長安省會按照檢查舊糧的方式檢查軍糧,看不出一點兒錯誤,就一定會簽字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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