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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一頓。
世子李括接口道:「去歲幾省本就大旱,前幾日江淮一帶的官員上本他們那裡遭了凍災,冬麥減產。」
孟蝶也道:「今兒白天我莊子上的莊頭娘子來回話,說是今年京城怕是還要旱。」
滿室寂靜。
勇毅侯捋著自己的鬍子:「蝶丫頭,你怎麼想的?」
孟蝶:「祖父,朝廷各處大面積受災導致糧食減產,我認為糧草降等勢在必行,絕對無法阻擋,主要是確實糧食不足。」
勇毅侯頷首。
孟蝶:「我們要防的是戶部。」
侯夫人看著孟蝶:「又同戶部那邊有什麼關係?陛下下旨,他們還能不給調糧不成?又或是推諉?本朝不比前朝,諒他們沒這個膽子。」
孟蝶:「但是他們會想著怎麼平帳。祖母,戶部那裡每一年的新舊糧交替,偶爾還有百姓們欠的稅糧,以及蟲蛀鼠偷等等各種損耗,導致他們每一年的帳都是對不上的。這帳對不上,從上到下也都清楚。」
「只是每個人的心裡對不上的帳目是不同的。打個比方。」孟蝶指了指天:「想的是對不上的帳是百兩銀子左右,戶部尚書想的是一百二十兩,戶部侍郎覺得對不上的是一百五十兩……」
屋中其餘四人都不傻,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竅,雖然包括皇帝都知道對不上帳,可到底對不上多少是沒人知道的,只有一點,越往上越以為對不上的帳比較少。都以為可控,實際上花團錦簇下,究竟是多少蛆蟲沒人知道。
第72章
侯夫人不解:「這、這又與糧草降等有什麼關係?」
孟蝶細細解釋:「祖母,剛剛您說了,給前線削減軍費是兵家大忌,降等想必同樣會讓前線軍士不滿,只不過今年事出有因,前線軍士便是略有不滿也能理解,明年糧食豐收,絕對不會繼續降等。故此這降等一事也就一年。」
「陛下下明旨降等,將士也同意降等,到時候這究竟降了幾等誰知道?而且最妙的是只這一年,這就是一錘子買賣,今年糊弄過去,他日誰還能查這個帳?便是想查也無從查起,對於戶部來說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平帳的最好時機。」
侯夫人懂了,這下全明白了,氣得她狠狠一拍桌子:「這群黑了心肝的玩意兒,真真是一肚子的男盜女娼,沒一個好東西。」
李括同樣火撞頂梁門,腦瓜子嗡嗡的:「若是由著他們弄鬼平帳,前線的兵士豈不是要勒緊肚皮,餓著肚子打仗。」
孟蝶:「那他們倒是不敢,一旦前線兵士譁變,他們吃不了兜著走,我估計他們會掌握一個度,前線兵士吃得極為不好卻能吃飽,到時候主帥和高階將領哪能看著自己的兵受苦,肯定要貼補一二的。」
寧夫人這會兒也算是徹底明白了:「好哇!這群王八蛋,我們這些武將家的兒郎不但得在前線拼命保他們太平日子,他們還算計著我們的家私,給他們平那一筆筆的爛帳。簡直欺人太甚!」
勇毅侯面色沉沉:「他們現在還沒有做,我們抓不到證據,為今之計,只能在他們調糧的時候全程跟隨,儘量降低損失。」
李括勉強壓了壓火:「我們家戶部沒人,連個認識的都沒有,想要安排人全程跟隨怕是不容易。」
孟蝶一笑:「父親,咱們家是不容易,可有容易的。」
「哦?」
孟蝶看向侯夫人:「祖母明兒一大早不妨給大長公主府遞上一封拜帖。」
勇毅侯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好,就這麼辦。」
侯夫人連連點頭:「我現在就寫拜帖,明日一早就派人送過去。拜帖中……我也不寫哪天去登門拜訪,就問殿下何時有空召見。」
孟蝶道:「還是祖母有智謀。」
侯夫人笑道:「倒是你想了個好主意。」
孟蝶笑了笑,一個失勢的侯府確實正面剛不過戶部,可一個有權有勢如日中天的公主府絕對能把戶部碾壓成渣渣。
大長公主,太祖皇帝唯一的女兒,當今聖上唯一的姑母。太祖在世的時候被封為長寧公主,開公主府下嫁勇威侯世子。她的丈夫和第一代勇威侯都已經故去,現在前線的主帥勇威侯正是她的獨子,也就說勇威侯與皇帝是親姑舅兄弟。
血緣關係是一方面,情份又是一方面。先帝在世的時候不喜當今聖上,偏愛貴妃母子,為了貴妃母子沒少給當今太后和陛下氣受,那會兒長寧長公主很是護著當今聖上。
先帝氣不過,責怪長寧長公主過於寵溺當今。結果長公主回了一句:「誰家姑母不寵侄兒的。」堵得先帝啞口無言。
當今登基,長寧長公主成了大長公主,皇帝對他的稱呼也未曾變為皇姑,仍舊按照幼時私下的稱呼叫姑母。皇姑,皇字在前姑字在後,先君臣後親人,姑母,那便是姑姑為半個母親,實打實的情份。
勇威侯又是前線的三軍統帥,公主府權勢情份血緣樣樣不缺,在整個大易朝都是一種超然的存在,有著無與倫比的地位。
被孟蝶惦記的公主府在今天這個時辰依舊燈火通明,大長公主靠著墊子坐在花廳首座,上垂手坐著兒媳盧氏,下面單膝跪著一名穿著甲冑的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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