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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蝶想了想:「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能在那個年月活下來的,確實都是有福氣的。」
露微倒了一杯去膩的茶給孟蝶:「有一句杏黃沒說錯,怪道是老祖宗呢,咱們房裡有這麼一隻長壽碗,必然能得到老祖宗的福氣和長壽保佑。」
孟蝶點點頭,接過茶杯喝了一大口,在心中為李三柱點了個贊,也不怪哥哥疼姐姐愛的,確實會做人。
然而人類的認知並不相通,李三柱的長子李晨生完全感受不到李三柱的會做人。
胸中的怒氣散了不少,又好好的吃了一頓飯,睡了一覺,李三柱又恢復到往日的生龍活虎,當即就命何總管繼續清點家產,繼續氣病之前沒完成的事兒,他要分家。
「爹,兒子知道錯了,真的知錯了。」李晨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爹,父母在不分家,兒子也是當曾祖的人了,這會兒您老分家,外人怎麼看我們家?怎麼看兒子?」
李三柱:「這會兒知道要臉了?知道外人怎麼看了?你當初提那喪良心的事兒時怎麼沒想這些?你怎麼就沒想到你還要不要這張臉?」
李晨生:「爹,兒子當時是豬油蒙了心,爹說完,兒子就已經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李三柱冷哼一聲:「真知道錯了還讓你老婆去侯府?嫌丟人丟的不夠遠,嫌大家都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
李晨生:「爹,媳婦兒去侯府的事兒,兒子屬實不知道,當初也是她攛掇我……」
啪——李三柱手中的茶杯直接摔到李晨生面前,茶水和碎瓷渣瞬間崩得哪裡都是。
李晨生一哆嗦。
李三柱氣得呼哧呼哧的:「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畜生,出事了竟然讓女人背鍋!讓女人背鍋!我當年膽子在小,我也沒說求姐姐替我從軍,姐姐替我那是姐姐疼我。」
「那個年月經常有軍匪來抄家,我哪次沒背著娘,護著大嫂和侄兒?我哪次把女人推出去了?你這還沒到生死交關的時候呢,就讓老婆背鍋了!李晨生啊李晨生,我罵你畜生都是高抬你,你連畜生都不如。」
李三柱越說越氣,掄起拐杖打向李晨生:「老何,分家、分家,今兒必須把家分了,你去隔壁兩家,讓李寶和李百歲都過來。」
老何連忙扶住李三柱:「老爺您消消氣,您先消消氣。」
李三柱:「去清點產業,去找人,去咳咳咳……」
老何:「老爺,您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李三柱這才喘勻了這口氣,忍不住老淚縱橫,他承認他膽子小,也沒什麼才能,可他也知道男子漢大丈夫,就算不能頂天立地,總得能為妻兒遮風擋雨吧?
他怎麼就生出了這麼個玩意兒呢,先是覬覦隔房孫子輩媳婦的嫁妝,出了事兒又讓老婆背鍋。他到底是造什麼孽有了這麼個玩意兒!
不得不說,李三柱是真的雷厲風行。孟蝶晚上去給侯夫人請安的時候,就聽說了這個事兒,李三柱那邊徹底分了家。
李三柱共有三子,其中二子已經故去,還剩下大兒子李晨生,小兒子李水生。
本朝繼承的律法並沒有什麼推陳出新,基本是延續前朝,前朝規定「凡嫡庶子男,除有官蔭襲,先盡嫡長子孫,其分析家財圖產,不問妻、妾、婢生,只依子數均分;女干生之子,以子數量與半分;如別無子,立應繼之人為嗣,與女乾生子均分;無應繼之人,方許承繼全分。凡戶絕財產,果無同宗應繼者,所生親女承分。無女者,入官。」
李三柱沒有爵位,他將家產四分,三份一模一樣的能占家產九成,均分給三子,故去的老二由他的兩個兒子代領。剩餘一成則是他李三柱的養老以及將來亡故時辦喪事的費用。
他家也沒有永業田祭田什麼的,這樣的分法既符合律令也符合易朝習俗,也算是李三柱最後給李晨生留了一些臉面。
對外李三柱只說自己樂意跟著小兒子生活,不說大房的不是,這樣就算有人嚼舌根,那也是笑李三柱偏心,不至於說大房不孝。
然而大房的心還是在滴血,原因無他,李三柱私房多,他是麼兒,哥哥姐姐在世的時候都沒少給他好東西,那些物件都是珍品,有些還是前朝皇宮裡面的擺設。
現在老爺子不同他們生活,將來這些豈不是都便宜了三房?李晨生渾濁的眼睛仇恨的瞪了一眼勇毅侯李寶。見勇毅侯看向自己,連忙垂下眼眸不敢對視。
聽完侯夫人說的,寧夫人嘆了口氣:「二堂哥和二堂嫂倒是好人。」這裡指的是李晨生的次子和次媳。
周氏點點頭:「我記得他家有個小子已經考上了武舉人,說是打算明年考武進士呢。」
吳氏:「不止,他們家還有小的,念書也很有天份。」
侯夫人連連搖頭,意有所指:「這當長輩的就不能偏心,偏來偏去偏出個禍害來。」這次的事兒,純粹是李晨生的長子一家攛掇起來的。
岳氏捧了一句:「這天下間若是都像母親這般公允,哪還有那麼多後宅陰私?」
一句話,大廳中的氣氛徹底緩和,又恢復往日的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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