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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婦心中不忿難免抱怨幾句,誰知又被孟縣主以嚼舌頭的罪名攆出府中。烏鴉尚且反哺羊知跪乳,女孩兒這等忘恩負義,微臣當時聽得心頭火起,又想她是孟縣主院中的人,一時間對孟縣主印象跌到了谷底。」
耿御史這麼一說,朝中不少大臣紛紛點頭,這話說的情真意切,可見應該是實情,換了他們聽到這樣的事兒,想必對孟蝶的印象也好不了。仆隨主人行嘛!
孟蝶冷冷的看了一眼耿御史:「耿御史不愧是兩榜進士,將輕浮騷擾也能說成是痴心一片,真真是舌綻蓮花無人能及。想來若是撰寫史書,顛倒黑白指鹿為馬也是不在話下呀!」
呃!
魯御史再次插言:「此事確實是男僕不對,只是歷來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孩兒毫不猶豫的回絕也未免過於跋扈。」
孟蝶一笑,笑得這位魯御史渾身發毛。
孟蝶:「朝廷律令第三百二十四條,凡僕役賤籍者一切行事皆歸主人指派,包括婚喪嫁娶。看來這位御史對大易朝的律令記得不太牢靠啊!不知是哪一科的進士,主考官又是誰。」
魯御史的臉刷的就白了,看向孟蝶的目光滿是難以置信,她是隨口胡扯的?還是,這就是她的手段?
眼見孟蝶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微小的諷刺弧度,魯御史心中一片冰涼。孟蝶知道,這個潑婦她什麼都知道。
與此同時,皇帝沉著聲音道:「律令記不清楚如何做言官御史,回家閉門好好研讀律令。」
魯御史雙腿一軟,強撐著沒有摔倒行禮:「微臣遵旨。」說完面色越發灰敗。皇帝雖未明說,暗示已經到了,讓他回家研讀律令卻沒有說個具體的時間,這擺明了讓他自己辭官,算是給他留了最後一絲體面。
不少武將一頭霧水不懂皇帝為何突然低氣壓,文官卻各個面色複雜,看向孟蝶的目光更加複雜。
剛剛那個魯御史,他那一屆的文科主考官是前前首輔李森。現在的首輔喬萬鳴和前首輔皇甫凝華皆是當今聖上的人。前前首輔李森任職首輔的時候在先帝時期,也就是說他是先帝的人,也是妥妥的反賊祁王黨。
三兩句話解決一個自以為是的,孟蝶再次將炮口對準耿御史:「先不說這女孩兒父母未曾盡到保護子女的責任,女孩兒既然已經拒婚,他們依舊同男僕吃酒,明顯是未曾死心,如此不顧女孩兒意願,這也是為人父母應有之行?」
耿御史:「孟縣主剛剛說的律令我知道,只是大多數人家主人繁忙,奴僕又眾多者婚配依舊是兩家商議,父母做主,是有此事吧?」
孟蝶頷首:「不錯,除非特殊情況,通常都是奴僕自己商議好然後到主人那邊回一句也便罷了。」
耿御史心中長出了一口氣,孟蝶承認這一點就好:「既是如此,女孩兒父母為她先說婚事並無不妥,她卻一口否定,未免張狂了些。」
孟蝶笑看耿御史:「只是拒婚便是張狂?這也太好笑了些,難不成父母讓女孩兒嫁給行將就木之人,女孩兒也不能拒婚?又或者讓女孩兒嫁給暴虐每日打人的人也不能拒婚?耿御史就沒問問那對兒夫妻要將她許給何人?」
耿御史面上明顯一頓,靜默一下含糊道:「父母總不會害自己的孩子,便是賣兒賣女的大多也是遭了天災橫禍無奈為之。」
孟蝶臉上的笑容直接變成了譏諷:「這麼說來,妓館裡三五歲的幼女都是她們天生下賤,強硬要求父母將她們賣入妓館的。又或者耿御史忘了同僚張御史當年與我辯駁的案子了,那女子的兄長敢將她許給家暴的歹人是沒她父母同意嗎?看來耿御史對底層有些刁民不熟悉啊,想來是未曾到底層走一走!」
得!話題又繞回何不食肉糜了。
皇帝的目光宛如鋼針般落在耿御史身上,耿御史鬢角額頭冒出一顆顆細碎的汗珠:「我自是問了女孩兒為何拒婚,她父母說她嫌棄男僕無事時會賭兩把。這本不是什麼大事,成親之後他要照顧妻兒自然不會再去賭錢。」
孟蝶收斂了一直掛在臉上的得體淺笑:「那要是繼續賭錢呢?這終究是女孩兒家一輩子的事情。」
耿御史理直氣壯道:「有了妻兒,長輩自然會嚴加管教,他必然不會再賭。」
孟蝶又笑了,笑得不太得體,主要是笑容太大了,不過她長的本就清雅,哪怕笑容弧度比較大,與時下笑不露齒的規矩不同,瞧著也並不突兀,反而有一種菊蘭盛放之態:「耿御史這話說的真是讓人可發一笑,有了妻兒便不會再賭,這麼說來京中大大小小賭坊里的賭客都是小孩子嘍。」
耿御史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孟蝶:「還以當年張御史那件事為例,那個女孩兒的兄長不但早已娶妻,兒子都有了,他怎麼還賭?莫不是返老還童了?我就說耿御史應該多下去走走,平日裡多去各處看一看瞧一瞧的,免得什麼都不清楚貽笑大方。」
黃豆粒大的汗珠子從耿御史額頭顆顆滴落,很快就濡濕了脖頸處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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