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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的業主群里總有業主抱怨上當受騙,林尋從沒有在裡面說過話,不了解她的鄰居還以為她性格內向,其實她是懶得理會。
這裡人少,她反而覺得清淨,也沒有心情去和鄰居們寒暄。至於上當受騙一說,林尋並不這樣認為,房子她住上了,雜七雜八的社會關係她遠離了,平日裡聽不到那些熱鬧小區里小孩子的吵鬧聲,也沒有不懂邊界感的鄰居攀交,真沒有地方比這裡更順心的。
有時候老鄰居們還會在手機上詢問林尋母親的病情,林尋是能敷衍就敷衍,以前大家擠在老舊擁擠的老小區里,低頭不見抬頭見,林尋迫於無奈只能社交,如今離了八丈遠,她連回復一個「嗯」都覺得是禮貌。
按照林尋母親許南語的話說,林尋就只是看著內向、沒主見,其實她是個比誰都有主意,比誰都擰的主兒。
買房這事兒林尋事先都沒有徵求許南語的同意,許南語因精神病住院幾年,林尋是她唯一的監護人。
林尋很少去探望許南語,她們母女感情並不親近,許南語生病時總是瘋言瘋語,時常打罵林尋,憤怒時口不擇言,罵得十分難聽。
林尋常年生活在高壓環境下,有時候會忍不住想,她們母女真該要死掉一個——是的,只需要死掉一個,這個家裡就會清淨。
清淨,多麼奢侈的兩個字。
在送許南語住院並買了新房以後,林尋內心尋求多年的期待終於實現了。
剛買房時,開發商承諾是送精裝修,但林尋入住的時候只是一套毛坯房,別的鄰居找上門理論,林尋沒有參與。
林尋剛住進來時只有三個行李箱,當天添置了一張單人床和一個小衣櫃,其他家具都是隨買隨用,三年間陸陸續續添置的。
直到現在房子依然是毛坯,水泥露在外面,即便陽光照進來整個屋子都不夠亮堂,林尋卻覺得別有一番美感,時不時還去跳蚤市場淘二手裝飾品,擺在家裡做裝飾。
時日一長,林尋就成了這個小區裡有名的「怪人」。
也不知道鄰居們是從哪裡聽來的傳言,漸漸地都知道她有一個長期住院的母親,還以為她這孤僻的性格是被生活壓得透不過氣才導致的。
林尋喜歡穿深色的衣服,不是黑色、灰色,就是棕色、深藍色,深色的衣服會令她更有安全感,也可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除非必要她都不想上街,也不希望任何人注意到她。
她在網上找了一份文字工作,幫人校對稿子,寫點文章,不用署名,只需要提供效率和保證一點點質量即可,收入微薄,但足夠吃飯。
她沒有大額開銷,沒有購買奢侈品的欲望,沒有養寵物,平日裡都是叫超市送吃送喝,垃圾一天處理一次,只需要走到樓下垃圾站,小區一個星期都不會出去一次。
唯一能驅使林尋上街的就是每個周末的跳蚤市場,她一定會在周六上午出現,這個時候東西最多,而且還不會撞上下午來這裡淘小玩意兒的高中同學余歆。
然而這個周六林尋沒有去跳蚤市場,醫院來了電話,她先去探望了許南語,又聽主治醫生講起許南語的情況。
許南語查出癌症,已經是晚期,主治醫生感到很遺憾,說能做的儘量做,但也需要林尋有個心理準備。
相比醫生,林尋卻表現得很平靜,有些話她嘴上不說,心裡卻很明白:許南語這個病和性格、情緒有關,這世界上就沒有脾氣又差又瘋癲身體還健康的人。有些事都是註定的,有些病都是自找的。
離開醫院時,林尋遇到了蘇雲。她是許南語年輕時的朋友,在這家醫院做護士。
蘇雲正好下夜班,叫了一輛車正準備離開,便說要送林尋一程。
林尋沒有拒絕,在車上聽著蘇雲的安慰,勸她不要害怕,凡事往好的一面看,現在醫學發達,總會好的。
林尋點頭應了,一副並不願多講的表情,看在蘇雲眼裡卻理解成落寞。
林尋臨下車前,蘇雲又提起往事,說許南語開始有病,還是從林尋父親失蹤之後開始的。
林尋只看了蘇雲一眼,她對許南語的親情早已在多年的折磨中消耗殆盡了,何況是素未蒙面的生父。
她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性格,也從沒有抱有期望,自認為是個善良的人,更不會遵循社會的主流價值觀去做什麼好人,那些都是束縛和捆綁,她要的只是隨心所欲、自己順心就好的生活方式。
林尋向蘇雲道了謝,頭也不回地返家。
她住在三層,沒有坐電梯,就這樣緩慢地拾階而上,邊走邊想待會兒的行程安排,是否還要再去一次跳蚤市場?
時間快到下午了,待會兒去怕是要遇到余歆,可能還有餘歆的哥哥余寒和那個蔣延,她不想和這幾個人接觸。
但如果不去,就要等下一個周六……
林尋想到這裡,人已經來到三樓,抬眼一看,門口堆放了幾個快遞箱子,有大有小,大的有半個大門那麼高。
林尋走上前,這些都是她前陣子在網上淘的舊物,箱子上還沾著污漬和灰。
林尋翻開手機看了眼簽收記錄,果然有三個連結寫著「家門口簽收」,再一看是哪三件,她心裡一動,頓時將跳蚤市場的事拋到腦後。
林尋快速進門,又拿著剪刀出來,就在門口將快遞箱子一一拆開:一摞二手書,有關於心理學的,也有靈異小說;一個包裹結實的木質方鏡;一台需要修理的古董唱片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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