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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一切王崢已然習慣,即便對著「空氣」說話也不會尷尬,偶爾還會笑一下用來緩和氛圍。
這時,林尋聽到許亦為詢問治療所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回答說,有些治療措施和藥物會對病人產生一些副作用,反應會日常中了解要更強烈一些,不過具體要看被治療人的自身身體素質。
但工作人員又說,程朗在進來之前其實就有一些狀況,明顯可以看出是受到精神困擾的患者,而且已經持續很多年了。程朗雖然有精神疾病,卻還保留一些正常社會認知,比如他知道自己犯了罪,知道自己會一直被關在這裡,很可能再沒有機會出去。而這些認知對於他的病情也有影響,這些也是他消極的原因。
聽到這些描述之後,林尋忍不住提出問題,但她的眼睛還一直盯著單向玻璃,不願放過程朗的任何表現:「除了這裡的醫生之外,王崢是唯一一個從外面來的參與治療的醫生對嗎?」
工作人員的回答就和許亦為之前的描述一致,之所以會讓外面的醫生參與,不只是因為王崢的專業能力,主要還是考慮到王崢是接觸程朗時間最長的心理醫生,對程朗的病情最為了解。
工作人員:「可能在你們看來,程朗現在的狀態很異常,很難溝通,但他今天的表現已經算不錯了,只是這樣發呆,沒有任何攻擊行為。」
林尋:「這麼說他平時不是這樣。」
工作人員:「他有時候會很激動,累了就會睡覺,很容易受到刺激,總想著逃出去,給我們添了不少麻煩。」
林尋看了工作人員一眼,只見對方一直緊鎖著眉頭,雖然沒有尖銳的用詞,卻不難從他的語氣和態度中窺探一二:程朗是個麻煩病人。
許亦為說:「就我所知,只有王醫生來的時候,他的情緒會相對平靜。」
工作人員:「程朗是比較聽王醫生的話,但你們也看到了,他只是這樣發呆。」
林尋又一次看向單向玻璃,對許亦為和工作人員說:「我要和王醫生對話。」
顯然,許亦為和這裡的人已經打好招呼,工作人員也沒有異議,只是囑咐了幾句。
許亦為上前一步,來到林尋身旁站定,並低聲問:「你想好問什麼了?」
林尋沒有接話,只是點頭。
這之後不到兩分鐘,林尋便拿到藍牙耳機,很快就聽到王崢的聲音,他的語氣聽上去是溫和的,正在和程朗聊日常,沒有規律可言,似乎就是想到哪裡說到哪裡。
而程朗看上去雖然是在發呆,卻開始對王崢的話有一點細微的反應。
林尋不了解程朗,只能依據這種短暫而片面的觀察,加上之前通過「心理諮詢師」這個職業而獲得的專業知識,再結合自己曾作為資深患者的經驗,快速得出一個結論:程朗喜歡聽王崢說話。
當然,這種「喜歡」和正常人判定的「熱愛」「沉迷」是有區別的。或者這樣說,情緒不穩定的人更容易憤怒和暴躁,能讓一個情緒不穩定的人平靜下來什麼都不做,只安靜地聽另一個人說話是很困難的事。這樣的患者心理充滿了懷疑、不安、焦慮和對這個世界以及對他人的憤怒、排斥。
就好比說林尋自己,利嘉和柳周都是她的心理醫生,她可以靜下來聽他們說一會兒話,卻不可能坐在那裡一直聽。不過她還有理智在,聽得不耐煩了也不至於發脾氣。
但就工作人員的描述,程朗平日的狀態是沒有理智的,他頻繁生出的情緒反應會影響他的身體健康,也會形成惡性循環,而且這也說明在這個環境里程朗沒有信任的人,他認為所有人都在針對他,而他討厭這樣被控制。
至於程朗對王崢的「喜歡」,原因一定不是因為王崢說話的內容,換一個人即便說同樣的話,也不會讓程朗這樣有「安全感」。
是的,就是安全感。
林尋緊緊盯著單向玻璃,很快提到第一個問題:「王醫生,請你幫我問程朗,為什麼他會對穿白色大衣的女人下手?醫院裡的醫生都在穿白大褂,他是不是也想殺了他們?」
這話一出,不僅工作人員看了過來,單向鏡另一邊的王崢也出現一瞬間的表情僵持。
王崢的話題就這樣停了,少了說話聲環境一下子安靜下來,程朗也第一次抬起眼皮,朝王崢看了過來。
當著程朗的面,王崢不好提醒林尋,很快露出笑容,對程朗說:「我有個朋友很好奇你的故事,她有幾個問題托我問你,你願意回答嗎?」
程朗沒有回應,依然看著王崢。
王崢也沒有一直等待,與他對視著說:「她想知道,你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你討厭白色嗎?」
很顯然,王崢將林尋的問題換掉了,就像有言在先說的一樣,他會換一種較為溫和的方式。
兩間屋子裡的人等了好一會兒,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程朗會繼續發呆時,程朗卻對著王崢點了一下頭。
林尋的上半身下意識朝前傾,不願放過程朗每一個表情,可程朗卻只是看著王崢。
林尋:「問他為什麼。」
王崢停頓了兩秒才重複道:「我那個朋友想知道原因,你願意說嗎?」
結果就和林尋預料中一樣,程朗沒有回答,反應也比剛才更淡了些,不僅做出垂下眼睛這種迴避的表現,情緒上還流露出一種比剛才更為抗拒的緊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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