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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床邊,林尋將床頭櫃抽屜里的藥瓶拿出來,倒了兩顆放到嘴裡,喝水服下。
重新躺回被窩裡,她卻沒有閉眼,只是盯著眼前的黑暗。
許亦為說過,讓她一個十四歲的女孩承受母親自殺這樣的事,的確太為難她。如果這是老天爺給的課題,這題目實在太深,出的也太早。但人生就是這樣,無論發生什麼事人都要朝前看。
林尋不止一次的問自己,連母親為什麼自殺都不知道,她怎麼朝前看?她心裡有塊地方永遠地停留在十四歲,要是解不開這個疑問,這輩子都會瞻前顧後、躑躅不前。
大概是因為精神態度焦慮緊張,那兩顆藥並沒有讓林尋睡個好覺,她就這樣一直躺著,時不時翻個身。
直到天濛濛亮,漆黑的房間逐漸被微弱的晨光滲入,差不多清晨五點多鐘,她才因為體力不支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
林尋拿出手機看到一串余歆的消息,問她怎麼沒來補習班。
林尋回了句:「沒睡好,下午再來。」
余歆:「嚇我一跳,還以為你生病了。」
閒聊了幾句,余歆便提到一個喜訊,說那個GG導演要找她拍一個新的GG片,預計就在半個月以後,她別提多緊張了,但是又很亢奮。
余歆還說,這件事她沒有告訴爸媽和余寒,不想再被數落,還叫林尋幫忙保密。
林尋剛醒困,一邊在廚房找吃的一邊回應余歆,余歆發來一串語音,林尋聽得並不仔細,滿腦子想的還是昨晚那個夢。
下午到了補習班,余歆依然興高采烈,拉著林尋有說不完的話。
林尋有些蔫兒,看著余歆笑得像是一朵花,心裡有些羨慕。
這四年來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許亦為不常在家,她在學校也沒有交到新朋友,心裡有扇門已經關起來了,直到這幾天見到余寒、余歆才稍稍開啟了一道縫。
她很樂意繼續扮演過去那個單純、美好的自己,但有時候會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像自己已經離開很久,現在的她只是闖入這個世界的靈魂,這樣的生活不屬於她。
林尋稍稍走了一下神,直到余歆的擁抱和笑聲將她拉了回來,她低頭捏了捏手心,一下子回歸現實。
這樣的溫度不是假的,那些幻覺和夢境更令她清醒地意識到,一切都回不去了,無論如何都回不去十四歲以前了——這才是她的生活,真實的林尋的生活。
連續三天晚上,林尋都在晚上夢到同樣的畫面,只是細節不同。
但不管細節有多大差異,都無法改變許南語用那把刀割破頸部動脈的事實,無論林尋出手多麼快,都無法堵住那個血口子。
「刀子是蘇雲帶來的,裝在一個塑膠袋裡。」
「刀子扎進媽媽左側的脖子,動脈破了,那些血噴濺出來,到處都是……」
「蘇雲就坐在門口,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傻了。」
林尋的精神幾近崩潰,除了將自己做夢的內容用口述錄音的方式記錄下來,其他的什麼都做不了。
直到第四天,林尋感覺自己情緒已經到了臨界點,就快要受不了了,這才終於下了一個決定:她必須去證實這一切,夢裡的畫面到底是不是真實的,還是……她真的瘋了。
林尋當然知道這樣想很瘋狂,任何人聽到她的心聲,都會覺得她有病。
可是,可是,那些血,那些氣味,那悶熱的天氣。
一個她從未去過的地方,從未見到過的現場,為什麼會細緻到像是親眼所見一樣?
那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地印刻在她的大腦中,四年來,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相信自己的記憶。
沒有斷片,也沒有失憶,如果她是電影導演,她甚至可以讓人布置現場,做到1:1還原!
一個人的精神世界到底有多強大,會不會因為日有所思,意念過於強烈,進而通過夢境和發生在平行世界裡的「過去」連通信號?
什麼看到過去、預知未來,類似的事過去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天底下無奇不有啊。
是的,她必須去證實,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讓這些畫面只停留在自己的腦袋裡,一直撕扯著她的精神……
……
可是怎麼證實呢?
林尋想了好幾種方法,但不管怎麼想,思路最後都會落在一個人身上——蔣延的母親蘇雲,那個目睹許南語自殺過程的女人。
傍晚,林尋終於鼓足勇氣發信息給余寒。
余寒從公司出來,就看到林尋家的車,她正隔著窗戶對他招手。
余寒笑了,上車問:「這麼突然找我,什麼事?」
林尋卻沒道明來意,只說:「先陪我去一個地方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余寒不疑有他,只發信息告知家裡晚點回去,路上又隨意找了兩個話題,與林尋閒聊著。
林尋雖然一直保持微笑,時不時應兩句,卻總是心不在焉。
直到車子來到一個街心公園附近停了,林尋先一步下車,逕直往公園裡走。
余寒慢了兩步,遂箭步跟上,拉住林尋說:「這小公園沒什麼可逛的,要不我帶你去別的地方吧?你一定喜歡。」
林尋抬頭看他,自然也看到了余寒眼底的不平靜,以及試圖穩住的細微情緒。
林尋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可以將一切看透:「蔣延的媽媽蘇雲,每天都會來這裡散步,對吧?今天應該是蔣延陪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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