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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尋下意識走向書房,書房的門半開著,她站在門外就能看到裡面的半張辦公桌、落地書架、沙發組、茶几,以及辦公桌上的那隻手機。
手機的屏幕亮著,有電話打進來。
「嗒、嗒、嗒。」
來電斷了,那聲音也跟著消失,但很快又有電話打進來,那聲音再度響起:「嗒、嗒、嗒。」
難道這種詭異的滴水聲是許亦為的手機鈴聲?
林尋來到桌前,盯著上面的那串數字,自然也聽到了非常清晰的「嗒嗒」聲。
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許亦為不會也有病吧?
林尋瞪著手機好一會兒,直到來電再次斷了,她正要轉身離開,目光卻在這時瞥過放在旁邊不遠處的一份檢查報告。但這份報告看上去老舊,封面都泛黃了,邊角也卷了起來——是她的報告嗎?
林尋隨手將報告拿起來,這才看到上面的小字,體檢人姓名:「許南語。」
林尋沒有細想,立刻將報告翻開。
一頁又一頁的數據,似乎沒什麼特別,直到從夾頁中掉出來一張單子,落在桌上。
單子上竟然寫著這樣一段病史:「患者於三年前出現情緒低落、社交退縮、幻覺、幻聽、妄想等症狀。患者表示能穿越時空,改變歷史,相信自己有特異功能,還因此害死過人。患者經常表現出情緒波動大的特點,時而興奮,時而絕望,出現怪異行為,包括整夜失眠,無緣無故與他人產生衝突等攻擊性行為。」
下面還寫著精神狀態檢查,內容和上面差不多,再次強調患者情緒不穩,語言雜亂無序,情緒波動極端,一時痛苦一時歡欣,而且堅信自己有特異功能。
之後就是輔助檢查,且腦電圖顯示異常。然後是一些治療意見,包括藥物治療、心理治療和康復訓練。
林尋看得專注,逕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並努力消化著這些訊息。
她從未想過母親會患有精神分裂,但她知道這種病是有遺傳機率的,如果母親有,那麼她……
林尋的腦子很亂,思路實在太多,好像不聽她的指揮。
但她來不及想到更多,就在這時,手裡的病歷單和體檢報告被人一把抽走。
林尋猛然看過去,剛好對上許亦為淡漠的表情,以及平靜無波的目光,又隨即看到許亦為將病歷單和體檢報告一起放進抽屜,動作再自然不過。
怎麼,他難道就不想解釋一下嗎?
林尋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那是我媽的體檢報告。她有精神分裂症?」
許亦為只輕描淡寫地說了兩個字:「誤診。」
林尋:「憑什麼說是誤診?」
許亦為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眼上面的未接來電,一邊回覆信息一邊頭也不抬地對林尋說:「這些診斷是她有你之前的事。如果她真有這個病,這些年你應該有感覺,你有看到她出現過單子裡描述的症狀嗎?」
林尋回憶了一下,倒是沒有。上面那些什麼情緒波動大,時而興奮、時而絕望,說的像是另外一個人。
在她的印象中,許南語一直都是一位性情平和、恬淡的母親,她總是帶著微笑,對人對事都很有耐心,生活里也很隨緣。
可是……
林尋想了想,又問:「如果真是一點表現都沒有,醫生又怎麼會誤診,總不會憑空捏造沒有的症狀吧?」
許亦為回復消息的動作停了,好似嘆了口氣,這才看向她說:「有些事本來不打算告訴你。我現在跟你說,是希望你不要繼續胡思亂想,明明沒事非要腦補出一點事。」
林尋點頭:「只要你說清楚,我就不會自己腦補。」
許亦為又落下眉眼:「在有你之前,你媽媽懷過幾次孕,但都沒保住,精神和身體受到影響,激素紊亂。這些診斷就是那時候做的。直到後來她有了你,這些問題就不藥而愈了。」
原來如此……
林尋張了張嘴,隔了幾秒才問:「所以她真的沒有精神病?」
許亦為笑了下:「她沒有,你也沒有。怎麼你總是盼著自己有病。」
他這種笑容刺激到了她,她飛快地說:「我不是盼著自己有病,是……你不是我,你沒有體會過我這種感覺,莫名其妙地斷片,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我的腦子不聽我的使喚,該記住的記不住。這不是有病是什麼?」
直到話落,林尋才意識到自己有點急了,無論如何她都不該對許亦為發脾氣,許亦為對她已經夠包容了。他們很少見面,按理說沒什麼親情可言,最多就是血緣關係,可許亦為卻沒有選擇視而不見,還給她現在這麼好的生活,以及最好的學習和醫療環境……
然而林尋正準備道歉,卻看到許亦為的笑意漸深,好像對她剛才的情緒沒有半點介意,眼裡的光反而還溫和了幾分:「我還以為你沒有脾氣呢。」
林尋一時耳根發熱,越發赧然:「我不該那麼說,對不起。」
許亦為只說:「家人之間,用不著說這三個字。」
家人。
林尋沒接話,卻因為許亦為的形容和定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她始終沒有將他當做過家人。
這兩個字應該是溫暖、的代言詞。但她和許亦為實在陌生,她甚至連叫他「舅舅」都覺得彆扭,往往是用「你」來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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