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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霏霏咬著下唇,想了很久後,說:「時間太久了,都有點記不清她長什麼樣了。你呢?」
高馳皺眉,沒說話。
雲霏霏見他臉色,突然有些後悔問他,轉回頭盯著電視。
春晚開始重播,開場曲是當紅明星大合唱,都是雲霏霏只聽過名字沒看過作品的,她剛想吐槽一句緩和一下氣氛,旁邊突然傳來低沉的一句:「說不上來。」
雲霏霏轉過頭:「什麼?」
高馳說:「上學前一直在別人家輾轉,上學後一直住校,和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還沒和同學多。所以,說不上來。」
這種情況在農村很常見,父母外出打工,家裡沒有老人照應,只能把孩子暫時寄托在親戚家或者老師家,半年給一次生活費,一年見一次面,有時甚至兩三年見一次面。
雲霏霏沒有兄弟姐妹,父母在她六歲時離了婚,她跟了母親,父親一年見不上一面,唯一的弟弟只在親戚的朋友圈裡看過他的照片,她體會不了兄弟姐妹間的感情有多深,可她非 常清楚被親人忽視的感受。
她問:「怨還是恨?」
高馳沉默了會兒,說:「都有。」
「你無法接受,就只能與自己和解。」
高馳轉過頭看向她,雲霏霏聳聳肩膀,朝他笑笑:「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情,就只能與它和解。」
高馳也朝她笑了下。
「你哥最後那段時間,豆豆一直陪著他?」
「嗯。」
「你嫂子也在?」
「嗯。」
見他神情有些落寞,雲霏霏想岔開話題,他又接著說:「小時候住在別人家,他經常去找我,帶我出去吃飯,住校時,他也經常周末帶我出去走走。」
雲霏霏愣了會兒,才明白他嘴裡的「他」是高騁。
「去當兵,家裡沒人送我,只有他。後來有機會考警校,我毫無頭緒,是他給我寄來了學習資料。」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不只是一句俗語,它身後藏著無數故事。
聽他說完「故事」,雲霏霏離開沙發,從陽台角落拿來兩罐啤酒,打開後,遞給他一罐。
「請你喝酒。」
高馳接過啤酒,看著她笑:「你請人喝酒用他自己的酒?」
雲霏霏被他的笑晃了下眼睛,說:「那點外賣。」
「這個點還能點到嗎?」
「我試試看。」
雲霏霏打開手機。
然而,外賣早已停止,店鋪全部打烊。
「算了。」她問:「青椒肉絲還有嗎?」
高馳點頭:「在電飯鍋里熱著。」
雲霏霏從廚房拿出青椒肉絲,放到茶几上,彎腰坐到地墊上,誰知坐到了他腳上,她往旁邊挪了挪,轉過頭看著他,問:「你吃嗎?」
高馳搖頭:「不吃。」
雲霏霏只挑了一筷子吃了,就放下了筷子。
早已忘記的味道突然清晰了起來。
高馳問她: 「不好吃?」
雲霏霏沉默了會兒,說:「…味道不一樣。」
「你不是說差不多?」
「現在想起來了。」
「怎麼不一樣?」
「說不出來。」
「那就是你記錯了,青椒肉絲都是這個味兒。」
半晌後,雲霏霏說:「或許吧。」
高馳一口悶掉酒,拿來她用的那雙筷子,三兩口把青椒肉絲給扒光了。
雲霏霏對他這個擅自拿別人餐具毫無邊界感的行為很是納悶和不解,說:「你不是不吃?」
「餓了,廚房還有剩菜,你去熱。」
雲霏霏沒好氣說:「我又不餓。」
高馳起身去了廚房。
廚房油煙機聲傳來,雲霏霏拿來手機給趙有志打電話,可是一直無人接聽,她伸手把手機放到茶几上,還沒放上去,手機響了,她以為是趙有志打過來的,直接接通了。
一道沙啞又低沉的男中音隔著屏幕傳來:「霏霏。」
雲霏霏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心情,只感到手腳發麻,好一會兒,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說:「什麼事?」
電話那端沉默了會兒,說:「想你。」
雲霏霏冷笑道:「躺在她胸前的那種想?還是光著屁股壓在她身上像狗一樣發情的那種想?」
「對不起。」
雲霏霏握著手機的手在抖,可她說出的話卻很冷靜:「換了這麼多號碼,挑這個時間打電話,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兩句話?向我顯擺你的深情,來個自我感動?」
「你沒回家,現在在哪?」
雲霏霏覺得可笑,都分手老死不相往來八百年了,有什麼臉、憑什麼還以一種愛人的口吻來質問自己,她咽下說出口只會帶來反作用的質問和髒話,漫不經心地回:「在我男人家啊,還能在哪?」
那邊沉默了會,說:「霏霏,別以為我不知道……」
雲霏霏眯了下眼睛,她居然忘了他一直擅長沒臉沒皮、死纏爛打,轉頭看向廚房:「高馳……」
「等一會……」
油煙機聲音有點大,壓住了他的聲音,聽得不是很清楚,雲霏霏站起身,走到廚房門口,大聲問高馳:「高馳,飯什麼時候好?」
高馳正往盤裡盛菜,聞言,頭也沒抬,說:「還剩一個菜。」
雲霏霏把手機放下,走到他身後,用一種撒嬌的語氣說:「明天我還要吃青椒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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