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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GM的話又豈會作假。
在她手剛碰上鐵門的瞬間,也或者她根本就沒有碰上,一股強烈的電流順著手鑽來,她的手幾乎就麻木了,強烈的刺痛讓她本能將手撤回,在這甚至不能以秒計算的短暫時間裡,她能感覺到她手掌想脫離插銷時候那股來自大門的吸力。
她臉色立刻煞白了。
她看著自己抖得不停、甚至有些脫力的手,終於難以置信地看向了這高高的大鐵門。
也許是她離門太近了,她第一次覺得,這門為什麼這麼高、高得讓人心生絕望。
門的產生,不是為了保護嗎?
為什麼此刻,卻成了阻斷他們生命的不可侵犯的猛獸?
樓下觀望的人一直在觀察著這邊的情況,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有能清晰看見百米外場景的能力,何況這個女孩背對他們,他們並不能看清楚狀況。
可是,他們卻能知道,這女孩好像停住了。
於是,有人「關切」地朝那邊吼:「喂!怎麼樣了?這門能打開嗎?」
女孩沒有回答,哆嗦著手再一次往那插銷上伸去,人的身體會本能地逃避危險,她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了,在手即將觸碰上的時候,她的理智倏然回籠。
為什麼,為什麼她一定要用手呢?
她完全可以找個不導電的東西,把插銷扣子挑起往上,再推開插銷就行啊!
她呼出一口氣。
立刻往四周找去,這一眼,她就定在了原處——
高高的圍牆裡,滿是與人一般高的鮮黃的向日葵,一株株地、凌亂地橫鋪出去,天上太陽璀璨,向日葵齊刷刷地迎著太陽,迎著他們的希望。
什麼時候,學校里竟有這麼大一片向日葵花林?
她收回亂飛的思緒。
見道路兩邊都是低矮的綠化灌木,灌木後是不高的綠樹,餘光瞟見了宿舍樓——
有了!
她立刻往回跑。
途中,她看見那和她一起往大門跑的兩個男子還呆立在那,猶豫了一瞬,她還是主動伸出手,拉了他們一下。
兩人被她這麼一拉,恍如大夢初醒,怔愣了一下才想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
他們猶然已不敢再看大門,便是看這條黑色的瀝青路面時,都帶著恐懼。
顯而易見,他們不再會往大門去了。
女孩打小看人臉色習慣了,一眼看穿了兩人的想法,因而也沒在說什麼,只是一人衝進了宿舍樓。
如果這宿舍樓和她們居住的宿舍是同配,那麼——
這裡一定有宿管阿姨住的房間。
樓下的其他人見她往回跑,也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只是都為她讓開了一條道,遠遠地看著。
眾人只見她衝進了一樓宿管的房間,拎著幾個木柄拖把和一疊手套沖了出來。
反應快些的已經知道她想做什麼了。
機靈點的見她在拆拖把,過來給她幫忙。
人多力量大,女孩拆完一個拖把的時候,就見她拎出來的六把拖把都已經被拆好了,她把帆布手套和塑膠手套分給幾個幫忙的人。
幾人沒接,都靜默地起身後退了。
女孩嗤笑了一下。
男的、男的又怎麼樣。
她一把將手套夾在胳肢窩下,儘可能多地把帆布手套和塑膠手套套在自己手上——一般的塑膠手套太薄了、根本不能絕緣,多幾層能不能她也不清楚,可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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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謝禮和老黑穿過走廊,一路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兩邊的走廊盡頭都是陽台,陽台上擺著兩個圓管制成的晾衣架,晾衣架上鐵鏽斑斑,看得出許久無人使用了。
而陽台下的地面,靠近宿舍樓的地面是十來米長的翻好的土地,再往外,是黃央央的向日葵。
一棵棵盛放著、點綴著整個院子。
謝禮看著這片向日葵林,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古怪,可他一下子也沒有頭緒,說不上來是哪裡的問題。
低頭時,他正看見樓下那女孩扛著幾根圓棍往大門的方向去。
老黑也看見了,冷淡地說:「她這是、去送死。」
謝禮指尖在陽台的欄杆上敲了一下:「遊戲還沒開始,我們不能少人。」
老黑點點頭:「一萬分,我救她。」
謝禮:「……」
「可以。」謝禮答應。
老黑沒有動作,只在樓上看著。
謝禮也清楚,最簡單快捷的方法從來不是阻止,而是讓對方去試,他想辦法兜底,否則真想嘗試的人在沒有親自體驗到結果時是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眼看著那女孩又一步步走過那條黑色瀝青路,這次她前進的步子比上一次更快、也更堅定了。
到了門下時,她不放心地將手套袖口用一根根的拖把毛緊緊扎在了衣袖上。
她這才小心翼翼地舉起一根拖把杆,想把插銷的扣子撬起。
可是——
比方才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分明是絕緣體的拖把木桿,卻在觸碰到了插銷那漆黑的油漆時,被染上了大鐵門的顏色,在眨眼的時間裡,順著木桿子一路黑了過來,化成了粉末,落在了瀝青路上。
女孩已經算勇敢機警的了。
可她帶的手套實在太厚實了,雙手難免臃腫不便,她就慢了半秒,那握在她手裡的拖把杆就在她掌中化成了灰,甚至那包裹在她手上的手套,也一起化成了灰,她感覺到了雙手的存在,可更快,她就感覺不到手在哪裡了,她只覺得自己好像在不受控制地往大門的方向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