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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明白些,這到底是怎麼了。」李金玉收起了嬉皮笑臉,問。
那中年人兩腿戰戰,抖著手用袖子擦掉了額頭上的汗水:「咱、咱找個偏僻點的地說吧,這大街上我實在是害怕呀!」
李金玉回頭看,發現逃命似的跑路的,還真不止這麼一個,尤其從鎮外回來的,個個臉色慘白、疑神疑鬼的。
不遠處就是李家金銀鋪子,他們進去後,那中年人才激動地說:「瘋了!上了平谷山的人全瘋了!」
李金玉噁心地用帕子擦掉中年人噴到他臉上的唾沫星子:「說詳細點。」
「昨天鎮上死了很多人,大家嚇壞了,覺得撞鬼了,就都想上平谷山去拜拜城隍。今天一大早,平谷山附近全是人,一大群人都上山去了,我膽小,沒敢上去,就在山下拜了拜。」
「哪知道山上突然傳出接連不斷地驚恐叫聲,我們是又怕又好奇,可都沒膽子上去看,過了一會就見山上有人衝下來,說錢莊的張掌柜發了瘋,拎著刀在山上砍人,叫著要找什麼城隍!」
「後來張掌柜被一群人制伏,捆起來要帶下山,可沒等下山,那掌柜就死了!和昨天死的那幾人一樣,莫名其妙的,上一秒還好好地叫喊著城隍,下一秒就腿腳一軟倒在地上、死了。那些人也嚇到了,紛紛叫著有鬼、生怕抓著張掌柜會一起被鬼纏上,就把他扔在山上,逃下來了。」
「本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哪裡知道事情還沒結束呢!這不是除了那張掌柜,還有好幾個人往山下跑的時候滾落山崖了嗎。眼看著好像沒事了,大家就想幫忙去找找那幾個人,大家沒敢上平谷山,就在臨近的山谷里找,他們邊喊邊找人,喉嚨都叫破了,卻硬是沒找著!」
中年人抖得更厲害了:「更可怕的是,沒去多久呢!去山谷那些人突然中邪似的一起下山了,一個個傻愣愣的,叫著都沒反應,沒一會突然有反應了!卻全都瘋了!一個個神志不清、又笑又哭,還手舞足蹈的!這……這是真的有鬼啊!」
「你確定不是在編故事騙我?」李金玉神色凝重。
「誰敢騙您啊李少爺!您就隨便出門問一問,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中年人苦笑著,都快哭出聲來了,他瞄了一眼謝禮,「您看您朋友也沒事了,能不能放我回家啊?」
李金玉揮揮手,把人放走了。
他好奇心又上來了,嘀咕道:「真會有這麼神奇的事?」
旁邊的李家小廝提醒他:「少爺,您也知道這事玄乎,咱別等老爺的消息了,現在趕緊走吧。再晚這懷仙鎮就要亂了。」
李金玉好奇歸好奇,可他更惜命,心知這事已經不是簡單的八卦了。
他點點頭,同意了小廝的建議。
小廝見他首肯,立刻派人收拾東西去了。
李金玉看向謝禮,鄭重地問:「謝先生,您真不和我們一起去府城?」
謝禮回絕了他。
「那就此告辭。」李金玉也不計較,從腰上掛著的一連串玉佩、香囊、荷包中取下了玉佩和荷包,遞給謝禮,「如果哪天謝先生在府城遇上麻煩,拿著這玉佩到北街的李氏金銀鋪去,或能幫先生解圍。荷包里還有些銀兩,先生或許會有用。」
「多謝。」謝禮接受了對方的好意,「也感謝李公子這兩天的幫助。」
李金玉挑了挑眉,又嬉皮笑臉笑起來:「走了,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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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李金玉,謝禮前往香燭鋪與余可匯合。
余可將送葬時發生的事情告知,又想起姜一丹的話,忍不住問:「禮哥?如果真的要和鬼怪作鬥爭,我們能打過嗎?」
「還記得我說的身體變差也許是件好事嗎?」謝禮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太多,不會讓我們去和所謂『鬼怪』打一架的。」
余可問:「禮哥,你為什麼這麼肯定啊?」
謝禮沒回答,只帶著他往沈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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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沈家大門口時,他們正巧看見一個身後背著畫的年輕人在門口,似乎想進去,卻被攔住了。
見他們過來,那頭戴逍遙巾、身穿月白長袍的俊俏小公子雙眼一亮,跑了過來,盯著謝禮看了幾眼,問:「你就是謝禮?」
謝禮也盯著他看了一會:「我們見過。」
年輕人嘴角一彎:「對,昨天在李金玉宴會上我們遠遠見過一面,我叫章思宇,現在的身份是錢家畫鋪的小少爺。」
謝禮點點頭:「你找我有事?」
章思宇從後背畫囊中取下畫:「我本來就是學畫畫的,選身份時候選了畫畫相關,其他忙我幫不上,畫卻能看上一看。這幅畫是我今天從城隍廟裡帶下來的。」
謝禮展開了那副畫,細細觀察著:「你今天去了城隍廟?」
「嗯。」章思宇看了看周圍,見除了余可外在沒其他的人,才說,「這也是我來找你想說的第二件事。上山的人並不是全都出問題了……出問題的只有一部分。」
他湊到謝禮耳旁,輕聲低語了幾句。
謝禮訝異地問他:「你確定?」
章思宇點點頭:「當然!不然我為什麼還好好在這裡!」
謝禮低頭看畫。
這是一幅山水畫,用彩濃艷,尤以青藍兩色最為顯眼,乍一看他差點以為這是張大千的潑彩山水畫呢!
可真正吸引他的,卻是畫中呈現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