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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益箴重重呼了一口氣,看了看床上的沈小少爺,又看了看低頭懺悔的錢管家,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謝禮打破了即將到來的沉默,儘管心中已有猜測,他還是問:「那劫匪又是怎麼回事?」
「唉。」錢管家嘆了一口氣,「我這孩子已搶走了益箴少爺十多年的身份,沒道理之後還要繼續霸占益箴少爺的人生,我思來想去,覺得這是一個讓益箴少爺恢復身份的大好機會,便請人假裝劫匪搶了那孩子的所帶的銀兩和證明身份的物件,又讓人偽裝成乞丐引著他往隔壁縣去,我已在那裡給他準備好了足夠的銀兩錢財,能讓他富裕地過一生了。之後只要給大少爺匯報清楚情況,他們的身份就能換回來……」
錢管家停了下來,他歉疚地看了看床上的沈小少爺:「我和夫人去府城看過他,作為沈小少爺的他活得很開心,所以我有一點點私心,我希望他一直覺得他就是沈小少爺,哪怕回不了沈家,他也會一直認為自己是沈府那個小少爺。」
「哪知他恥於與乞丐為伍,擺脫他們,自己來到了懷仙鎮。」錢管家愈發自責地看著沈益箴,「我想不出別的法子,也不能再不讓益箴少爺回歸沈家,所以只能不認他,可是最後,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是老奴對不起沈家啊!」
李金玉聽完只覺無語。
但顯然,這裡根本不需要他表態。
謝禮當然也沒什麼插入別人家事情的資格,所以他只問了自己關心的問題:「錢管家還記得那丫鬟發賣到哪裡嗎?有沒有離開懷仙鎮?」
錢管家點點頭:「沒有,那丫鬟本是伺候大少爺的,說是發賣,其實就是找個人嫁了,她嫁的人是也大少爺親自挑的,是懷仙鎮寧水村一個姓楊的讀書人,那讀書人也爭氣,結婚沒兩年便考上了秀才,現在就在李府對門的學館裡當夫子呢。」
也是懷仙鎮的人。
謝禮有一絲疑惑,到底是哪裡還有疏漏呢?
李金玉藉口說要回家寫信給他爹,請他去請大夫,要告辭離開,問謝禮要不要一起走。
謝禮點點頭,也說要告辭了。
錢管家叫住他們:「南巷的吳接生婆、陳家醫館的前陳老大夫都能證明當年我夫人懷的是雙胎。只是那老大夫已經去世,要問這件事,只能問現在的陳老大夫了。」
「謝謝。」謝禮道過謝轉身要走時,突然往沉默不知在想什麼的沈益箴看了一眼。
他想了想,說:「這件事情也許不該僅僅由你們來解決,或許你們可以修書一封給還在府城的沈大少爺,把現在的情況說清楚,請他來決定。」
沈益箴滿臉感激。
謝禮回他一禮後離開了沈家。
他與李金玉分頭行動,一人去找那產婆,一人去了醫館。
錢管家說的前陳老大夫正是柳歲寒現在那具身軀的爺爺,而所謂的陳老大夫,指的就是那個給王少爺看過病的陳大夫,柳歲寒「他爹」。
詢問這件事沒什麼困難,那陳老大夫三言兩語就說清楚了:「當年我爹明明診出錢夫人懷的是雙胎,最後卻聽說錢夫人只生了一個,還是死胎。我爹一直覺得自己診錯了脈,臨死前還念念不忘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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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最後在楊夫子家門口匯合,由李家的僕人敲了門。
開門的是很溫婉的婦女,她攬著一個小女娃來開門,小女孩稚聲稚氣地問他們:「你們找誰呀?」
僕人問:「請問這裡是楊正然楊夫子的家嗎?」
那很溫婉的婦女點了點頭。
小女孩脆生生地回答:「是,那是我爹,你們找他什麼事?」
謝禮朝那婦女看了一眼,又在她嘴巴上略略停頓了一下,說:「打擾了,能請我們進去說嗎?」
小女孩遲疑了。
她仰起頭,巴巴看了眼一直溫婉笑著的婦女,見女子點頭,她才高興地對幾人說:「那你們進來吧。」
進屋後,小女孩便給他們抱來幾個凳子,說:「爹爹還沒回來,你們有什麼事情可以和我娘親說。」
「娘親?」李金玉指了指那婦女,「她是你娘親?」
小女孩點點頭。
李金玉看向那婦女,也不寒暄,直接道:「那你應該就是曾經沈府的丫鬟玉蘭了?」
那婦女怔了一下,笑容略斂,點了點頭。
李金玉見她模樣不由皺眉:「你不會說話?」
玉蘭點點頭。
李金玉一挑眉:「一直不會說話?」
玉蘭略低了低頭,笑容完全收起,很快又抬頭搖了搖。
李金玉覺得自己似乎接觸到了真相,他問:「離開沈家時候不會說話的?」
女子點頭。
「有人給你下了藥?」
那頭又點了點。
李金玉深吸了一口氣。
剛才那有關沈家大少爺的猜想又冒了出來,他試探地問:「是沈家大少爺沈逸棠下的藥?」
玉蘭看了一眼兩人,微微笑著,緩緩點頭。
第21章 城隍的請求(15)
李金玉倒吸一口涼氣,又強調了一遍:「確定是沈逸棠?」
玉蘭肯定地點了點頭。
「不可能吧?」李金玉覺得沈逸棠能維持名聲那麼多年,就算他人真不怎樣,也不該這麼輕易就讓他找到破綻。
要真這麼簡單,那豈不是和沈逸棠合作過的人都是傻子了,畢竟他也不算太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