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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信了我的話,我便將城隍魂魄送入沈夫人體內溫養,而我偽裝成城隍,以期瞞天過海,騙過死槐樹。」
「死槐樹到底也年輕,他果真被我所騙,殺了我偽裝而成的城隍,自以為天衣無縫,一切如他所願,卻不知我正暗中盯著他一舉一動,就等著他疏忽之時。」
「終於,我等到了機會——我偷到了只餘一半能量的城隍印!正當我欣喜若狂去尋城隍之時,卻得知城隍哪怕借體重生也太過虛弱,眼看著就要活不成了。」
「無奈之下,我只能將城隍印重新封入城隍體內,這也讓所有的一切重新暴露在了死槐樹眼下。」
「可惜,城隍印重回城隍體內,哪怕只有一半,死槐樹也奈何不了城隍了——」
沈小少爺大大地嘆了一口氣:「只是我沒想到,沈夫人體弱多病影響到了她的子嗣,城隍這具肉軀壽命實在短暫。好在我種族特殊,死亡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我只好再次以己為替身,為城隍續十八年的命。只是,哪怕我有種族天賦,短時間內兩次死亡也會造成損傷,輕則失憶,重則多年長眠。我憂心自己若是長眠,槐樹精便有可乘之機,便用自己和城隍印設下計謀。」
聽到這,謝禮已全然明白了。
「這就是那些泰山石封印的來源?」
沈小少爺訝異地看了眼謝禮,疑惑他為什麼知道這麼多:「沒錯,百年來我一直在謀劃著名如何降服死槐樹,終於被我等到了機會,我以半塊城隍印為誘餌,趁死槐樹鬆懈之時,設計把他鎮壓在了山下,可若提及力量,我仍是不如吸收一半香火的他,假以時日,他輕而易舉就能破開封印,於是我便讓河清縣的所有百姓們以為城隍不想再受人打擾,斷了他借香火復原之路。」
「只是同樣的,城隍也不能再藉此恢復。既如此,留在懷仙鎮再無用處,反而只能讓城隍活在死槐樹監視下,我便讓沈老爺帶著城隍離開河清縣,往府城去,一旦進入其他城隍轄區,城隍的性命便有了保障。」
「那二夫人?」謝禮問。
「二夫人就是我用術法挑選出來最契合孕育替城隍續命之子的人,她壽命本就將近,家中也急需錢財,我便讓沈老爺以錢財誘之,她果然同意了。只是生育一事對女子本就艱難,遑論年長改嫁,又孕育一個怪胎,後來的她反覆無常,讓沈老爺吃了不少苦頭。」
余可張了張嘴,很想替二夫人說點什麼,又確實不知道到底沈小少爺說的是真話,還是二夫人說的是真話,又或者所有人說的都是真話。
沈家這一樁樁事情他聽下來後算是發現了,最可怕的謊言從來不是謊言,而是所有人說的都是真的,可這些真的分明又不是真實的真相,而僅僅只是每個人視角下所以為的真相。
他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聽著沈小少爺繼續說。
「我講過,我種族特殊,不懼死亡,換命只會讓我再死一次而已。我死後很快發現錢管家的兩個孩子出生即夭折,一番考慮下我便附身在了那夭折的孩童身上,成了後來的小少爺,只是我到底傷重,僅餘下一縷魂魄維持軀體正常生活,餘下的都進入沉眠了。」
余可手疼得「嘶」了一聲:「那沈老爺帶走的槐樹又是怎麼回事?還有懷仙鎮現在死去的人又和你有什麼干係?那些風化的石敢當泰山石又是什麼?」
「你說清楚。」一聽見泰山石受損,沈小少爺眼中精光閃過,他手一抓,幾步之外的余可就被他抓過提起,「你說什麼槐樹,又什麼死人?」
余可嘶嘶嘶的,一邊叫喚掙扎著,一邊把鎮上莫名其妙死人後屍體不翼而飛,在屍體堆附近他們還看見被風化的泰山石一一講了。
沈小少爺臉很臭地將他往地上一扔,沉默了,許久沒說話。
余可「餵」了好幾聲。
沈小少爺才回神,隨意掃過謝禮兩人,問:「你們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余可反問:「那不然呢?」
「呵。」沈小少爺毫不掩飾他的嘲諷之意,「就你們這樣……不對——」
沈小少爺這次終於用正眼仔仔細細看了兩人,他發現兩人身上格外矛盾。
兩人分明是普通人,且看命線,是不久於人世的普通人。可偏偏在他們身上,隱約還有一股奇怪的力量,這力量似乎在庇護他們,可在他動手時候又沒有攻擊於他,只是纏繞在他們周身,形成一個怪異的能量圈子,讓他們不至於因他而喪命。
這興許是兩人之所以還沒死亡的原因。
這兩人,會是幫手嗎?
沈小少爺略一皺眉,又繼續道:「附身錢管家孩子身上後,我因為短時間多次使用種族天賦而回歸幼體沉眠,之後的事情便不清楚了,可若事情真如你們所說,這死槐樹定是藉助枉死之人的怨氣與陰氣,要破除石敢當封印——」
余可又「嘶」了一聲:「所以那些石頭黑掉的地方就是被陰氣腐蝕了?」
沈小少爺點點頭:「若真如你所說,石頭已然風化,槐樹已占據懷仙鎮大大小小的地方,那離他破封也沒有幾天了。」
「我去!這怎麼辦?」余可急了,「你雖然打不過那槐樹精,但你既然能封印他一次,那能不能再封一次?」
沈小少爺滿目鄙視:「我修為不如他,那時有城隍印和城隍軀體配合,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這才成功的,哪有那麼容易,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