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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寒淵之中的靈陣布下多年,年久失修,也是否該遣人去看看了?」
林儒風一聽這話愣了一下,旋即看向陣修那邊:「即是如此,不如直接重布新陣,替代原有的舊陣可好?」
陣修還未回應,忽然間,醫仙谷的方向傳來了聲音。
開口的,竟是自進來以後就一直沉默的宋蘭台。
他背脊挺直,端坐在原座上,案上的靈酒不知何時被他被推到一邊,換成了一杯清香四溢的靈茶。
「多年前用過的老舊之物,自然沒有留下的意義,棄之不用就好了。」宋蘭台骨相極好的手端著茶盞,緩緩將其送至唇邊,他輕輕抿了一小口,微側首看向右手邊。
「應家主覺得呢?」
應臨崖眼眸半闔,聞言冷冷看過去,「什麼時候暫時用來替代的次陣,也能完全取代原有的正陣了?」
「此言差矣。」宋蘭台氣定神閒,溫和反駁:「若是尋常的次陣,當然比不得一開始的陣法。但若是陣主從零到無,一點一點親手勾勒而出,處處都照著她的心意長成的靈陣,那又豈是尋常替代品和已經棄用的廢陣可比的?」
應臨崖雙手環抱在胸前,整個人散漫而倦怠地躺在椅中,濃烈的眉眼間微微上挑,「哦」
「處處照著她心意長成?」他甚至沒有笑,只沉聲反問,「你確定這心意,不是照著最初的正陣臨摹的?」
宋蘭台淺色眼眸一凜,針鋒相對笑回:「正陣既然已被廢棄,自是不合心意。」
應臨崖冷漠回應:「那也比那些長歪了,反過來噬主的替代品合適。」
「噬主」一詞落下,兩人的目光幾乎同時落到空曇身上,後者垂首合手,無聲念了句佛偈。
不知道是不是白清歡的錯覺,她竟覺得這三人之間似有暗潮湧動,有無形的刀子正在他們之間飛來飛去。
怎麼聊個靈陣還差點打起來了?
沒記錯的話,這三位對這個都一竅不通啊,現在竟然也敢在專業人士面前指指點點起來了?
你們別太愛裝別太可笑了。
她看熱鬧不嫌事大,嘖了一聲,真誠問了句:「您三位還懂靈陣呢?」
三方視線突然就鎖定到她身上來了。
應臨崖神情越發冷漠,「段仙君的意思是,你比我們更懂?」
白清歡點頭,坦然承認:「段某確實略懂一二。」
她的陣道是花了大價錢從萬寶閣偷師的,雖不算精通,但想來總好過應臨崖這個門外漢。
應臨崖緩慢撫掌,面無表情評價:「盛德仙君聲名千年不減,段小仙君自信也是難免。」
白清歡詫異:「我段某人懂靈陣靠的是自己,哪需要靠祖宗。」
應臨崖抬頭,「你的意思是吾是靠祖上庇佑,才有如今的地位嗎?」
白清歡:「???」
前夫哥你怎麼也突然和宋蘭台一樣說話顛三倒四了?!
另一旁看熱鬧的宋蘭台聽得笑容越發意味深長,他淡聲評價:「拼湊出的拙劣靈陣罷了,也只不過是玩物。」
白清歡搖頭,耐心糾正:「靈陣本就是集百家之長才好,你的想法太幼稚了。」
她說的是實話,然而不知道又是哪個詞刺激到了宋蘭台,他仰起頭冷笑一下,狠灌了一口熱茶。
「真沒想到,她就看上這麼個輕狂的玩意兒。」
聞言,應臨崖眯了眯眼,淡淡掃了一眼過來,「你說別人輕狂?」
宋蘭台緊握茶盞:「我現在已不是當年的百歲後輩了。」
白清歡順口就接:「現在是三百歲後輩了?」
「段驚塵!」宋蘭台險些又一次掀桌而起,好在邊上的丹聖子及時按住了他。
然而白清歡下一句話,又險些讓宋長老面前的桌子不保。
「噓,宋長老,你太不穩重了。」
應臨崖眸光幽暗注視著上首處穩坐高台的段仙君,目光早落在了後者發間那頂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青玉白梅冠上。
許多年前,也曾有人捧著這樣一頂發冠,踮腳替他正冠,口中念叨:「這是我專程找萬寶閣為你訂做的,你最好日日都戴著。」
從踏入殿中的第一步時,應臨崖就注意到了那個年輕得過分的劍修。
哪怕是在遠離修真界的羽山上界,當初仙庭的那些遺族之中,段驚塵這個名字也是赫赫有名。正如昔日盛德仙君的名號如永難攀登的高峰壓在老一輩人的頭頂,百年間,段驚塵三字又如勢不可擋的洪流,要將小輩給毫不留情碾過。
他在過去長達三千年間一直被整個修真界寄予厚望,生來就聽著盛德仙君的故事,被嚴苛按著那位仙君的標準教導,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以為自己會成為第二個盛德仙君。
然後,盛德仙君真正的傳人出現了。
應臨崖聽過無數次有關與那人的傳言,也曾設想過兩人的碰面又該是何種情形。
到如今,那些猜想竟是全然推翻。
他目光定定,視線中只剩下後者頭上那頂熟悉的發冠。
這是本該和過去三千年的盛名一樣,原只屬於他的東西。
應臨崖淡淡:「好一個段仙君,百聞不如一見,倒是讓吾開眼了。」
白長老處事公正,對這位前夫同樣沒有好臉色,張口就又是一條誠懇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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