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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蘭台顫聲,「她……她竟連此事,也同你說了?」
白清歡垂著毫無情緒的眼眸,並不回答他,平靜反問:「所以現在輪到我問你了,白清歡的事,與你何干?」
「……」
宋蘭台臉色慘白,他很想辯駁什麼,但是事到如今竟無一言可辯。
他方才怒斥段驚塵是忘恩負冷心冷情的白眼狼,可到底罵的是眼前這個年輕的劍修,還是在罵當年那個同樣年輕氣盛的自己,宋蘭台分不清。
他沉默了良久,最後才啞聲道:「我來找你並不是尋釁挑撥的,有關修界大會,我確實有消息要告知你。」
白清歡皺眉,「你說。」
「有一些人似乎想要放出寒淵之下的邪魔。更要命的是,這些人就在羽山上界之中,所以,他們不允許任何修士再飛升上去攪亂他們的計劃。」宋蘭台的聲音很輕,像是承受著某種痛苦,「一旦有人渡劫圓滿準備飛升,定然會出事,你難道沒有意識到嗎?這兩百年間,再也沒有人成功飛升了。」
他頓了頓,喃喃道:「就算她閉關渡劫成功了,去了羽山上界也是生死難料。」
白清歡的目光驟然凌厲。
「他們瘋了?邪魔現世蒼生必亂,如今可沒第二個盛德仙君去鎮壓它!」
羽山上界便是昔日的仙庭,位於如今的寒淵深處,下面被鎮壓著的便是那隻足以滅世的邪魔。
「那些飛升的前輩鎮守了數千年數百年寒淵,人心易變,誰知道他們現在到底是仙是魔,又有誰知道他們究竟想做什麼,便是活膩了,想拖了整個修真界一起去死也不奇怪。」宋蘭台艱難地扯了扯嘴角,「縱使不管白清歡的死活,你身為盛德仙君的轉世,以為自己能逃過那些人的手段?」
「此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宋蘭台慘澹的臉上倒是逐漸恢復了平靜,甚至還很輕的笑了一下:「段小仙君果真是年幼無知,竟不知我師父乃是醫仙谷上任谷主,他於兩百年前飛升去了羽山上界。」
白清歡皺眉,不解宋蘭台為何頻頻以年齡譏諷段驚塵。
宋蘭台:「你不用懷疑,羽山上界雖與修真界修真界隔絕,外人極難踏入羽山,但是裡面的人想出來卻是不難。你只需知道,在此事上我無一字作假。」
他頓了頓,語氣沉重道:「他們都想讓她死。」
她鬆手,沒有再答話,而是低著頭沉思著什麼。
宋蘭台說完最後一句話後,便像是徹底被卸了力,甚至連靈力都無法維持,方才布下的封閉禁制於瞬間潰散。
他似乎又無聲低語了一句,破碎在了窗外呼嘯捲入的朔風之中。
過了許久,他慢慢起身,用力甩開還叼著自己手的細狗,背對著白清歡垂首離去。
*
宋蘭台來時優雅從容,走時眼眶微紅失神,衣衫半濕,手背上不止有燙傷的痕跡,更有莫名的狗牙印和一道疑似拳擊的淤青。
但凡長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裡面的人定是發生了某些矛盾。
雲舟角落,鬼鬼祟祟自上而下疊了好幾顆腦袋。
李長朝扒著牆,壓低了聲音:「宋長老出來了。」
下面的師弟瞪大了眼,悄悄問:「他看起來狼狽得好像被打了,這是段師祖欠了宋長老的診金反揍了債主一頓嗎?」
再往下的師妹不贊同:「段師祖有醫修摯友,應該不會去找宋長老療傷,就更不可能欠診金了。」
倒數第二的師妹點點頭:「而且怎能說段師祖欺負別人呢?就算真打起來了,也不一定是段師祖先動的手,萬一是別人欺負咱們師祖呢?」
李長朝點點頭:「確實,以前鮮少與師祖接觸,只聽說他性情冷漠難以接近,但這次出來執行任務,我倒覺得段師祖著實是個好人。若真是不好相處的孤僻之人,哪會有那麼多慷慨大度的摯友?」
她的話隱去了大半。
青霄劍宗內,有關段驚塵的傳言何止是他性情冷漠難以接近,私下更難聽的話,例如眼高於頂,故作清高之類的評價更是不少。
眾弟子對他的印象中敬與畏同等分量,裡面興許還夾雜了一些難言的嫉恨,唯獨沒有親近。
若是在從前,看到那位和氣溫柔的宋長老神這樣紅著眼出來,眾人只會默認是自家師祖把人家揍了。
只不過如今相處了兩日,她們倒是對這位師祖改觀良多,便是先前雲舟損毀的事,要換成某些前輩,頭一件事怕就是把關係撇乾淨,哪能一句訓斥的話都沒呢。
「那個……你們剛剛有沒有聽見宋長老說的最後那句話?」小周回想著最後聽到的那句話,忍不住開口。
李長朝等人果然沒聽到,疑惑道:「什麼話?」
小周左右張望一番,確定宋蘭台走遠之後,從懷中摸出一面小小的鏡子:「我離家之前,我娘說我腦子不好怕我記不住師父教的劍招,所以給了我一面留影鏡,這東西可以留存影像和聲音,她讓我將師父傳授的東西留下來,日後方便回頭琢磨。」
說著,他將手覆蓋在留影鏡上。
「讓我們來回頭琢磨下剛剛宋長老到底說了什麼……」
留影鏡泛起一道漣漪似的波動,其中倒映的畫面瞭然,聲音清晰——
畫面中,某位師弟正拉著李長朝誠懇道:「師姐你信我,我和那些借你靈石不還的師兄不一樣,我是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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