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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段仙君你也要去?」
白清歡似乎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說辭,正義凜然開口:「山遙路遠,南荒對修士而言又不是個好去處,佛子去了怕是險境重重。你幫忙收斂了這一村的殘魂也算是功德一件,我們二人隨行護衛你理所當然。」
「不不不……」空曇慌亂擺手,原本蒼白的臉上也漲得通紅,他連聲道:「這是我修行的一部分而已,而且是兩位從怨靈手下救了我,我並未幫到什麼忙,怎敢勞煩二位保護我!」
「休要多言,你若心懷感恩,我們同去司幽國的事就莫要跟你那些師父說。」
空曇眨了眨眼,「我要去何處師父們從不過問,他們都說修行在個人,所有路都是我自己選定的。」
他像是怕另外兩人懷疑,甚至將陳舊的僧袍微微掀起給兩人看,就見他腰上綁了個木魚和缽盂,餘下便只剩手上拿著的禪杖和法鈴。
小和尚老實巴交,一開口就把自己的老底翻底交代了個乾淨:「師父們說萬事皆空,所以我沒有儲物法寶,也沒有傳訊道具,唯獨身上所攜之物。」
白清歡還未開口,就聽先前在自己身後沉默聽了半晌的段驚塵忽然開口了。
「你身無一物,那欠白某人的千萬靈石如何償還?」
雖說沒有帶任何攻擊性,但是語氣中暗含的冷漠撲面而來。
白清歡有些錯愕地回頭看著他。
空曇茫然撓了撓頭,認真解釋道:「小僧身上未帶靈石,但寺中每年會供奉百萬靈石予我修行。這些年我多在外苦修,尚未動用這些靈石,千萬靈石屆時一定如數送來。」
段驚塵:「……」
白清歡點點頭,「行,那我們在此地修整一陣子,待亡魂的狀態穩定後就一道出發司幽國。」
空曇很是侷促,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止不住,似乎很驚喜苦修還有人同行。
段驚塵卻沉默了片刻,而後抱了天傾劍退後一步落在隊伍最後面,別開了臉不言不語。
看起來像是默認的意思,但是不知為何,他沉默不語的樣子倒更像是生了悶氣。
花溪村中的最邊緣有一座半舊的木屋,看著和荒山上的那處劍廬的搭建風格極其類似,白清歡猜想這就是段驚塵自己家。
果然,在定好了明日一早就出發後,段驚塵熟門熟路領了兩人進了這座木屋。
屋內和凡人的居所沒有太大區別,簡陋卻也整潔,甚至還有燒火的灶爐。
刀疤自回了花溪村就一直精神抖擻,拉著小和尚的褲腿把他往外面雪地扯。
空曇本來也是年歲不大的少年,起先還惶恐對狗拜了又拜推辭不斷,後面被拖著跑到厚厚的雪地後,見了狗拿前爪推著雪球越滾越大的趣狀,自己也忍不住笨拙學著滾雪球了。
屋內只剩了白清歡和段驚塵兩人。
她又從戒子囊里翻出隨身攜帶的躺椅躺下了,他抱著天傾劍站在小窗口,一瞬不瞬地盯著外面那些聚魂幡看。
雪後的天空像漆黑的明鏡,原本模糊的月亮今夜又大又圓,清輝映照在他的身上,把影子拖得老長。
白清歡翻了個身,「你不開心?」
段驚塵的影子很輕地搖搖頭。
「妖獸大概率是逃往了司幽國,我們肯定是要去那邊走一遭的,你應該比我更想換回來,所以此事不可能讓你不開心。」她冷靜無比地當著他的面分析後頓了頓,然後便是直白不拐彎的一句:「你是不高興我邀了空曇同行嗎?」
「沒有不高興。」段驚塵轉過身來,逆著明亮的月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從他說話的內容和語氣里辨別後者的情緒。
他確實沒有鬧任何情緒,也不像宋蘭台那樣會旁敲側擊地表達不滿,或是當面陰陽怪氣刺上幾句。
段驚塵現在這副樣子,更像是剛被帶回家的一隻漂亮小犬,不能言語也沒有表情,先前濕漉漉的眼睛亮晶晶的,尾巴搖晃;雖說如今依然聽話乖巧,但就是不對勁。
她仔細打量著那邊的人。
天傾劍還在他懷中,劍把貼著他的面頰,頭髮高束成一個馬尾,身上所穿的也是平素穿的舊衣。白清歡本就身量高挑,不比男修低矮或是纖弱。
如此投映在躺椅邊上的影子,看起來真是像極了段驚塵本人的影子。
影子的雙臂微微一動,將懷中天傾抱得更緊,背脊更是挺得筆直,姿態變得更加鄭重。
他低聲開口,像是在承諾著什麼:「接下來的一路我會竭力護衛,不會讓他出事的。」
白清歡愣了一下,她不敢置信問:「啊?你竭力護衛他?你不該護衛我?這才是你的身體啊!」
這一連三問把原本神情肅然的段驚塵也弄得遲疑了,他抬起頭來,眉頭緊皺:「可是你方才說過,要隨行護衛他。」
「這不是需要找個和他同行的由頭嗎?」白清歡伸出食指晃了晃,不緊不慢道:「你說了那妖獸似乎精通神魂方面的術法,先前就在你手下逃走過一次了,這次若是又逃走呢?我們上哪兒去找它?」
「而空曇小和尚乃是承光寺的佛修,承光寺素來最精通的便是神魂方面的各種術法,加之他手裡的禪杖和法鈴恰好又是最克制妖物的法寶,帶上他,便多了一層抓住妖獸的保障。」
她笑了笑,雲淡風輕道:「他要普度眾生要修功德,我們要抓住蛇妖,二者並不衝突,又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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