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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烈的疼痛瞬間包裹住了少年。
越來越多的金色光點開始聚集,它們由男人引導著,鑽進了顧扶靈的經脈中。
疼痛的感覺密密麻麻湧上了瑤遲的心頭。
梧曄劍在不安地震動,瑩白色的光華逐漸強盛起來。
與之相對的,則是少年左手上不斷黯淡直至消散的蓮花印記。
顧扶靈渾身發抖,他疼得冷汗直冒,到了最後就連意識都有些模糊。
少年只感覺,有什麼東西似乎從他靈魂深處慢慢被剝離。
他顫抖的手死死抓著男人的手臂,顧扶靈抬頭,看著瑤遲。
「雖然你從未真正回應過我。」剝離完神力之後,瑤遲再也撐不住了。
他用神力撐起來的結界在一點一點化成碎片。
瑤遲捧著少年的臉,他輕聲訴說著:「我真的很喜歡你,比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喜歡你。」
顧扶靈雙眸睜大,他抓著瑤遲的手。
「無關你的價值。扶靈,請允許我,陪你一直走下去,好麼?」
少年愣住了,他幾度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顧扶靈心跳得很快,四周的光芒讓他眼花繚亂。
要說什麼的。他想,他一定要說什麼。
可還沒等顧扶靈想明白到底該說什麼的時候,一道溫熱柔軟的觸感貼上了他的唇。
顧扶靈愣住了,他的手不斷抖著,最後還是抱住了瑤遲。
兩人的氣息在不斷交織著,四周的陣法卻等不及了。
符文化為一層層枷鎖,扣進了瑤遲的身體裡。
隨著一道厚重的氣息壓下來,瑤遲的身影開始緩慢消失。
「請等等我。」他看著面前有些沒反應過來的人,目光依依不捨,「再等等我。」
神力在二人之間來回流轉。
最後,瑤遲被金色的微光徹底覆蓋。
等聚集的光芒再次散開時,整個空間就只剩下了少年一人。
四周再次變得死寂,神聖的陣法之中,顧扶靈低垂著頭跪在地上,他眼角微紅。直愣愣地看著瑤遲消失的地方。
躁動的靈氣逐漸歸於平靜,就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顧扶靈跪在地上,他呆呆望著梧曄劍。
梧曄劍不斷發出嗡鳴,吸引著少年的注意力。
雪白的劍身旁邊,遺落了一朵開得正好的梧桐花。
顧扶靈伸手,把那朵花撿了起來。
他記得這朵花,是戴在黑霧頭上的。
少年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梧曄劍沉默的化成劍光飛入了顧扶靈的體內。它默默分出自己的力量,溫養著少年那被剝離過神力的經脈。
顧扶靈撿起匕首,雖然他靠近時瑤遲有意護著他,可身上還是有神力造成的傷痕。
少年覺得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大了,他走了好久好久,才看到那道緊閉的房門。
「少主!」隨著房門被拉開,刺眼的陽光落在了顧扶靈身上。
少年伸出手擋住光芒,看著遠處觀望的人群。
顧青深是第一個跑上來接顧扶靈的,他看著渾身都是傷口的少年,整顆心都被揪了起來。
「瑤遲已經被封印了。」顧扶靈任由顧青深扶著,他走到老人面前,低眉順眼道,「諸位若是沒有其他事,便容我先去休息吧。」
「好。」墨適搶先開口,「真是辛苦顧小少主了。」
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顧扶靈的異常,他們都沉默著傳遞彼此的眼神。
顧扶靈有氣無力的報之一笑,卻在下一刻吐出一口血,隨後直接暈了過去。
頓時,人群躁動起來。
「青深,帶你少主回院子。」一邊的老人卻好似早有預料一般吩咐完,隨後對著其他人道,「諸位便隨老夫回正廳議事吧。」
蕭然最後看了眼顧扶靈,他袖下的手虛虛握著,最後也只能在老人的引導下踏上了另外一條路。
暗無天日的地底,黑霧不斷盤旋浮動著。
瑤遲被封印里的神力扔下去的一瞬間,那些黑霧就直接把男人吞了進去。
可它們卻並不能傷害到男人分毫,只能在他表面留下一道道傷口。
男人渾身散發著陰冷不安的氣息,他雙目緊閉,伸手把吞他的黑霧直接毀得一乾二淨。
瑤遲腦海里不斷有不屬於他的記憶在浮動。
那些記憶夾著不安,痛苦,難過的情緒,猶如狂風過境,將他的腦海攪得生疼。
無數複雜的情感一同湧上他的心頭,讓他幾乎痛不欲生幾近崩潰。
他手握成拳,重重砸在了堅硬的地上。
「好——」他睜開眼,漆黑的眼底是壓抑的怒意和怨恨,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好得很——」
他就說,為什麼一個十幾年不曾出過門的人,會對黑霧如此熟悉。
他就說,為什麼之前提起苗疆時,顧扶靈會對那些招式和害人的路數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就說,為什麼那個少年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還能在某些時候表現出十分異常的情況。
一切解釋不通的地方,在如今便都明了了。
他顧扶靈,可是把這一切都全部經歷過的。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每一個人,都能去踐踏他……
恨極了的瑤遲終於發瘋了。
男人在地底下把黑霧攪了個天翻地覆。最後,他躬身趴在地上,發出了陰沉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