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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真的嗎?」白歲安頓時把之前按生按死的仇怨忘乾淨,爬起來,疼得呲牙,還要笑著問,「是小叔自己的機甲嗎?」
「嗯。你們想要看,等修好就帶你們去。」郝譽感覺自己收留四個雌蟲後,每天都要簽署一大堆文件、協議、通知、保密資料。他簽得頭大,該看的東西又丟給白宣良,鼓勵對方幫自己分擔一二。
白歲安對郝譽撒嬌,郝譽就對白宣良撒嬌。
他道:「白哥。我好累,你幫我看看。」
修克在這種根本插不上話,他嘗試開口,可話每次才冒出頭,白歲安便以更響亮更活潑的姿態吸引住郝譽。
親侄子的分量終究不一樣。
「這款模擬機可以模擬主流的30款深空機甲。芋芋,你確定想考什麼學校的深空機甲專業了嗎?每一個學校側重點肯定不一樣。第一軍校歷年主要款四大款,第二軍校就更偏好速度型,第八軍校則是防禦性……」
白歲安聽著,餘光落在修克身上。
以小叔的偏愛、資源不講道理的傾斜、自己肉眼可見的成長為主菜,修克吃癟不過是主菜邊上裝點的一些花飾。無關緊要,不能協助自己成長,但放著,沒事看看心情就會變好。
「我想都試試。那個合適我,我就考哪個。」白歲安抓緊時間詢問郝譽好幾個關於深空機甲的問題,「等我有了自己的機甲,我帶小叔去看看星海。」
郝譽見過不知道多少次星海,面對孩子喜悅期盼的神色,他笑著答應道:「好啊。小叔等芋芋。」
修克轉身,去基因庫那呼氣做基因錄入。他心快燒成一團,白歲安依偎在郝譽懷裡親昵的神態,烙得他胸腔爛出瘡膿,肺每次呼吸都充斥腐爛的味道。
他不應該嫉妒白歲安,白歲安不過是享受他該得的一切。
他……有什麼立場去嫉妒白歲安呢?他不過是一個罪犯的孩子,一個僥倖能得到機會讀書的可憐孩子罷了。他能好好在屋裡吃飯,不繼續走歧路已經很幸福了。
可,如果雌父當年和郝懌在一起。
修克蒙上頭,不敢繼續去想。他真怕自己半夜不睡覺,去雌父房間裡發一通火氣。
郝譽叔叔會在雌父房間裡過夜嗎?他喜歡雌父嗎?他會因雌父對我……愛屋及烏嗎?不,還是別想那多了。修克蓋著被子,催眠自己睡著。他那荒唐的想法,在深夜睜得奇大,逐漸發酵出另外一種更直接、更粗暴的暢享:
如果叔叔愛我。
如果郝譽叔叔愛我,他對我必然比對白歲安更好。
一秒又一秒,一分又一分,天色朦朧亮起,修克飽受煎熬的神經終於完全控制了他的意識,無休無止的折磨使他狂躁。鬧鐘響起的那刻,他惡毒地期盼郝譽徹底愛上自己,自己與白歲安在白日身份發生徹底的調換,一秒又一秒,一分又一分,他享受著長者的偏愛、資源不講道理的傾斜,最終被愛與權利滋養成一個飽滿的既得利益之花。
修克無比想這樣。
他渾渾噩噩起床,渾渾噩噩吃早飯,渾渾噩噩完成熱身和休息,換上訓練服,進入模擬機。幽藍色的液體吞沒他的視野,超高速的搖晃與慣性僅僅讓修克不適幾秒,餘下和地面上沒有什麼感覺。
修克便渾渾噩噩根據指引,完成新手操作,渾渾噩噩打出一個優秀分數,結束模擬機操作。
他邁出操作艙。白歲安被眾人包圍,抱著一個垃圾桶狂吐不止。
「沒事。沒事。」白宣良焦急遞紙巾,拍背,勸說道:「不適合就算了,大不了換一個。」
郝譽皺眉和基因庫研究員、軍雌說著什麼「反應有點大。」
修克渾噩地站著,無人關心,直到兩台模擬機同步播報他與白歲安的成績。
【駕駛者:白歲安。
駕駛總時長:20秒。
本次成績:未參與新手模擬訓練。】
【駕駛者:修克。
駕駛總時長:15分31秒。
本次成績:新手模擬-優秀評價。】
二者的名字重疊在一起,在訓練時長與評價處拉扯出不一樣的節奏。修克的身體通了電般顫抖起來,一道隱晦充滿他熟悉滋味的目光穿過人群,與他相會,爆炸造成的閃光在修克的大腦里四處亂撞,終於將他從無秩序的漩渦里拽出來,品嘗到美味。
白歲安看著他,因嘔吐造成的蒼白臉色可以解讀出很多辛秘,無論哪一種都讓修克胃口大開,精神奕奕。
是了。
他確實有不如白歲安的地方。
修克再度想起記憶里溫柔的雄蟲,想起對方抱著自己輕輕哼唱的曲調,想起對方用手揉自己的碎發與臉頰,一聲一聲令人沉醉的呼聲。
「修克。修克。」
白歲安也有不如他的地方不是嗎?孩子無法選擇的東西太多了,他早就拿到了白歲安最想要的東西——不管白歲安和郝譽怎麼忽視,他的天賦,他超過普通雌蟲、被其他軍雄認可的天賦,已證明一個不爭的事實!
郝懌愛過他。
郝懌,愛過修克這個孩子。
終於,結束三方討論的郝譽,看向修克。他擺擺手,招呼修克到人群中間,「修克。」
第四十二章
大浪淘沙後站在這裡的成年軍雌和軍雄們都擁有一雙銳眼,當他們真正把注意力放在一個孩子身上時,可以飛速解析出他呈現出的弱點和優點,加以各種分析與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