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頁
鏢頭兩點血槽,目色森森,直勾勾望著羅狄蒂。
郝譽道:「我和你說過,不要在這裡隨便釋放精神力吧。」
雄蟲羅狄蒂臉色蒼白,沒好意思說自己是嚇壞了,控制不住才漏了底,連聲道歉。三個軍雄這才收起嚴肅表情,用各自精神力把羅狄蒂露出的內容清掃乾淨一一坐下,其餘基因庫成員魚貫而入。
「我和基因庫說過,我不需要心理輔導。」郝譽平靜道:「我覺得軍雄的事情不該讓普通雄蟲摻和進來。」
甚至,雌蟲也不該摻和進來。
「可您確實有一些……您看上去比上次好多了。」羅狄蒂自知失言,話題一轉,溫和地拉近兩人距離,「聽說,您和您的家屬住在一起。」
想起家裡大的小的安分的不安分的,郝譽難以啟齒。
他最先想到白哥,也最樂意談起對方,「嗯。是我哥哥的雌君,還有他們唯一的孩子。」他簡單聊起白哥來之後生活的變化,生活上的整潔,每日三餐上的用心。
在聊到一些非常細小的內容時,郝譽會放鬆全身,完全癱瘓在沙發上,「我確實會喜歡弱一些的雌蟲,居家型。我以前和我哥開玩笑,我一個可以把他和他雌君全部養了。」
羅狄蒂記在紙上。
他沒有遵循任何心理學、社會學、軍雄精神研究學的田野調查方法,轉而採取一種拉家常的方式,和郝譽順勢聊起一些生活上的細節,例如雌蟲可能更喜歡什麼,家務型雌侍可能更需要什麼。羅狄蒂會分享自己三十餘人的大家庭每日吃飯吃什麼,雌侍會更需要什麼大型廚具。他甚至推薦給郝譽一款據說雌蟲非常喜歡的口味醬。
「全職雌侍通常沒有自己的事業。但他們也很辛苦,一個人照顧雄主、孩子和其他外出打拼的雌蟲們。我家裡也有位這樣的雌侍,每次他獨自在家吃飯,都隨便拿各種醬料應付過去。」
郝譽記下來醬料的名字,還有推薦不同蟲種食用的口味。
對他來說,這是種非常新奇的體驗。
「你結婚了?」郝譽反問道:「我可以問問,你都怎麼教育孩子嗎?」
這可有點難壞了羅狄蒂。他在蟲族三百歲壽命面前還是個孩子,但在雄蟲成年即結婚的環境裡,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晚婚者,「我還沒有結婚,這些年一直在繳納不婚罰款。」
羅狄蒂解釋道:「我還住在雄父家裡。」
之前說的「我家雌侍」,本意只是羅狄蒂雄父的雌侍。
優卡和郝譽都對羅狄蒂產生了不一樣的興趣。區別在於,優卡是想睡這個雄蟲。郝譽是想起哥哥。
試圖晚婚,最後還是選擇白宣良結婚的哥哥。
「罰款很重吧。」郝譽對這些瑣碎事情記得很清楚,「我哥當年快被催婚煩死了。我那么小都記得……現在不去相親還會被教育嗎?」
羅狄蒂無奈極了,「會的。現在都是我雄父雌父幫忙攔下。」
「你雄父雌父真寵你。」優卡羨慕極了,直接拋棄褲衩,「漂亮的學者~你對雄蟲感興趣嗎?」
郝譽拿來果子,用優卡的腦殼開殼,雙方陷入一頓混戰,不出意料以郝譽亂拳打懵優卡結束。
在此期間,基因庫已經給亞薩檢查好身體,重新調整配方。亞薩打完等待副作用揮發,快速勾搭自己的老相好們,連滾帶爬上優卡房間放肆起來。
郝譽的品行在同僚的襯托下熠熠生輝!
「我真是一個堅守貞操的軍雄。」郝譽赤身*體,在羅狄蒂和軍雌們面前發表獲獎感言。優卡那嘲笑他不穿衣服的屁話,全部被郝譽丟在腦後。
羅狄蒂翻開新一頁記錄。
他提出早就記錄在案的問題,「郝譽閣下。您為什麼那麼喜歡脫衣服?」
「因為我作戰後期,就沒有衣服了。」郝譽自然解釋道:「我在寄生體世界,天天都是這個樣子。後期有條褲衩就不錯了,天殺的寄生體他們是真學不會紡織技術嗎?整個『藏寶庫』一條能穿的,都找不出來。」
「我要吸引他們,都不用發言嘲諷幾句。我就這樣往任何一個地方,一站!什麼妖魔鬼怪都向我看齊,藏寶庫,寄生體是真的畜生啊。」
羅狄蒂筆走龍蛇,「您喜歡曬太陽,也和『藏寶庫』有關嗎?」
「哦~漂亮學者~您問得太多了~~」優卡眼疾手快爬起來捂住羅狄蒂的嘴巴。他低聲笑道:「不要對『藏寶庫』太好奇,涉密就不好了。郝譽!郝譽!這個小漂亮借我一下。」
郝譽懶洋洋躺在沙發上,對同僚頷首。
這次,他沒有阻止優卡帶走羅狄蒂。目送那二位拉拉扯扯到另外一處後,郝譽任由基因庫給他做體測,注射新的藥劑。
「最近好平靜。『藏寶庫』都能說出來了嗎?
「閣下。深呼吸。平靜。平靜。」
郝譽閉上眼,陷入一片黑暗中,他數次奔涌其中,對縱橫穿梭的道路熟悉無比。而天空,恰如閉目後直視太陽所看見的顏色:肉色又帶著一點透亮,最中間的圓圈模糊散發出橙紅與橘黃。
「閣下。」基因庫研究員安慰郝譽,「最近什麼都沒發生。」
郝譽呼吸。他宛若一粒山果落入草窠,從一種根系遺落到另外一種根繫上,他平躺在大地、鮮血與數不盡同伴的屍體上遙遙望著天空。
晴日,發白的邊緣,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