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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譽微笑,一巴掌把崽按在枕頭裡,按得他嗚嗚亂叫,喘不上氣才鬆開。再抬頭,白歲安頭髮都亂成一團,一撮撮到處亂飛。
「小叔,你是不是急了。」
郝譽抬頭,認真思考,「我在思考,怎麼操練你。」
「……怎麼操練修克,就怎麼操練我吧。」白歲安要求道:「小叔是故意打我屁股嗎?」
「嗯。」
「為什麼。」
郝譽道:「打爛屁股,你就沒辦法偷偷訓練了。」
「我才不相信。」白歲安更嘀咕起來。他還想繼續說什麼,郝譽已起身走向門口,留下幾句寒暄後離開。白宣良與其擦肩而過,得到一管皮肉傷特效藥,興致勃勃拿來給孩子用。
不料,白歲安對藥不在乎。比起什麼時候好起來,他更想抓緊時間複習功課,在文化、戰術、實戰上全面壓制修克。
「雌父。幫我把桌上三本書全拿來吧。」白歲安打個哈欠,一頓體力勞動後,他終於感覺到疲倦,臉埋在枕頭上昏沉沉發聲,「我再看一會兒書。」
白宣良不敢打擾他,幫忙上完藥後,轉到前面赫然發現孩子陷入熟睡。
畢竟是孩子。
白宣良純良地想著,抽走白歲安正在看的幾頁書,悄悄退出房間,「郝譽為什麼要打芋芋呢?」白宣良來到廚房,看向戶外被郝譽揪出來泄憤的修克,壓下詢問的心思,專心處理食材。
*
戶外。
修克得知不用作業,蠍尾就沒有停下來過。郝譽每掃過去,都能看見那根靈活蠍尾上下打轉、繞圈打轉、比劃心心打轉……總之就是各種打轉。轉得郝譽都騰出三秒思考自己小時候有沒有這麼外露的開心時刻。
不記得了。
郝譽進軍雄養育中心上得第一課就是管理自己的心態和身體。自那之後,郝譽除了見哥哥總破功外,一直很克制,高興也不盡興,時刻提防敵人出現。
如此想想,郝譽看修克那快活似小狗的尾巴怎麼看都不爽。
他上前一把揪住修克亂來的尾巴,不等孩子反應,強行拽著來到訓練場。修克短促叫幾聲發現沒效果後,眼巴巴跟著郝譽,就怕自己的尾巴被拽疼了。
到目的地,鬆開蠍尾。郝譽嚴肅道:「有學到什麼嗎?」
修克:「啊?」
拽尾巴?學到什麼嗎?修克轉過身,摸摸屁股,察覺這樣有些太愚蠢後,繃緊臉,嚴肅思考起來,「感覺蠍尾很不舒服……嗯。屁股也會疼。然後。那個。然後。」
居然能學到東西嗎?
拽蠍尾居然是教學之一嗎?
修克開始啃指頭,眼珠亂轉,「不應該不想寫作業?」
郝譽忽然懷念白歲安舉一反三的能力。他承認白歲安叛逆期非常不好管教,肉眼可見喜歡挑戰自己的道德底線。但作為一個學生,白歲安能給老師帶來最大的成就感。
不然,大家怎麼都愛教聰明學生呢?
「第一課,管理好自己身體每一個部分。」郝譽用腳踢下身邊一個大麻袋。這是軍雌臨走前留下的「教學道具」,郝譽嫌太多,讓他們直接丟在訓練場。他道:「雄蟲孵化蟲蛋,破殼的雌蟲幼崽到一定年齡,家裡都會尋找同蟲種長輩幫忙進行教養。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
修克沒想過。
因為他恰恰好沒有被同蟲種的長輩教養過。他是各種意義上的私生子,雌父也非蠍族,身邊沒有可靠的大人,蠍尾也是懵懵懂懂用著,到上學才被老師教育不能成天晃尾巴。
他並沒有經歷過同蟲種教養,也無法理解同蟲種教養背後的意義。
「……我。」
「不知道就說不知道。」郝譽寬容道:「沒什麼好丟臉的。你才十九歲,可以慢慢學。」
「蟲族大類繁多,小類數不勝數。每一個蟲種在結構與基因上都有細微差別,了解身體,應用身體,有同蟲種長輩帶領會更方便,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蠍族和其他蟲種最大的區別就是蠍尾。」
郝譽露出自己的蠍尾。其他蠍族雄蟲不常用蠍尾,已趨於大流將身體部分遮掩起來——郝譽大概是廝殺管了,他管什麼大流主流,殺個血流成河!黑峻峻的蠍尾像另外長了一雙眼睛,鱗甲上兩處槍彈般的凹槽,閃爍白光。
日光毒辣。
修克已被注視到汗毛直立。他下意識後退一步,腳下卻不知何時被郝譽的蠍尾糾纏住,向後摔個屁股蹲。
「了解自己的身體,學會使用自己的身體。這才是實戰的基本功。」
郝譽雙手抱胸,任由自己的蠍尾纏緊修克的小腿,沿著腿肉向上,狠狠把孩子拽到自己眼皮下。
「你看,到了這個地步。你的蠍尾在做什麼呢?」郝譽摸摸下巴,抬腳輕踩下修克焉巴巴的蠍尾,奚落道:「我好像聽到它在哭。嗯……修克?」
修克確實要哭了。
和尋常冰冷的鱗甲不同,雖面上和郝譽一樣冷冰冰,縫隙里卻無一不彰顯個事實:軍雄今天火氣很大。
「我知道。」修克搖晃腦袋從地上爬起來,嘗試用蠍尾戳戳郝譽的蠍尾。他不敢抽,也不敢打,控制尾巴擦一下,縮回來,彈出尾巴尖看看,再狗狗祟祟過去擦一下。
郝譽沒火氣都要被擦出火氣了。
他上前把修克從地上揪起來,站穩,將那一麻袋訓練用繩鏢丟過去,命令道:「用這個,先甩兩回給我看看。你想怎麼甩都可以,用你對繩鏢的理解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