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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族雌蟲永遠跟著利益前行。
「郝譽閣下。」軍雌亞岱爾提醒道:「按照法律關係。伊瑟爾是您的雌蟲才對。」
「……他是我哥哥的遺產……之一。」郝譽欲言又止,想起死去的哥哥,捂住額頭,「亞岱爾,我不理解。為什麼呢?」
哥哥郝懌的眼光太差了吧。
還是,他真的相信預知夢的存在?僅僅因為一個並不準確的夢,篤定伊瑟爾會為自己生下蟲蛋?或者和自己在一起?
郝譽努力回憶夢境中哥哥所繪製的沙畫。
巨大的遍布整個白陶盤的太陽,彌散在沙畫中細碎的閃光的金色粉末,黑色沙粒線性描繪出兩個身影,隨後勾出數個長長的拖尾,與一個橢圓形的物體。
哥哥說,那是蟲蛋。
真的是蟲蛋嗎?
「修克的能力和他雌父一樣。」郝譽自言自語,「八成是一樣的。」
「嗯。」亞岱爾百般認同這一點,「大概率是身體激素控制。」
雌蟲的異化能力大部分與身體有關,除去增速、大力、加強某一部分器官強度外,還有用身體產出油脂、毒素、黏液等能力。
亞岱爾這種屬於少數中的少數。
「激素控制?控制什麼激素?」郝譽無奈道:「孕激素?雌激素?」
「最初應該沒有那麼強的區分。」亞岱爾解釋道:「伊瑟爾更像通過訓練,嫻熟掌握一到兩種身體激素……我回去問問哥哥,他一定清楚是怎麼回事。」
郝譽想起桑.亞岱爾那瘋樣,無奈擺擺手,「別了。」
他已經將桑.亞岱爾定性為神經病。
首先,郝譽無法理解一個雄雄戀。其次,他無法理解桑.亞岱爾喜歡哥哥,為什麼要和哥哥的白月光雌蟲滾在一起。最後,他無法原諒這個白嫖哥哥,讓哥哥辛苦十個月孵化蟲蛋的王八蛋。
「你們家雄蟲挺癲的。」郝譽銳評,「和我們軍雄的精神狀態差不多。」
楠.亞岱爾僵硬片刻,佩服自己還能說出謙虛之詞。
他感覺自己和郝譽之間好不容易鬆動的氛圍,再次僵化,空氣凝結成固體,用手摳摳還黏一手不明物體。
郝譽開始關照白宣良和白歲安。
他總是這樣,忽冷忽熱對某一位好,顯得非常沒有良心。白宣良在接近兩個月的冷落後,重新得到寵愛。他手足無措,經常說著說著重新解釋那天自己扎伊瑟爾的行為。
「我不是故意的。」白宣良辯解道:「因為他說芋芋,還有郝懌……」
「嗯。」
「郝譽。芋芋最近。」白宣良想到那條沾血的軟筋繩鏢,面色慘白。他嘴唇抿起,意識到親生雌子受傷有自己的責任,「芋芋最近受傷了。你能不能幫他那個。」
「那個?」
「就是……」白宣良羞於開口,可想到偷偷療傷的雌子還是鼓起勇氣,懇求道:「就是,幫芋芋和老師打個招呼。」
郝譽懂了。
走後門。
「芋芋要你說的?」
「不是的。」白宣良解釋道:「芋芋不知道這件事情。郝譽。郝譽你不要告訴他——」他抓緊郝譽的手臂,臉上全是哀求之色,「芋芋是個要強的孩子。告訴他,他一定不會去學校。」
郝譽覺得白宣良真不了解白歲安。
不過,作為那孩子的親叔叔,他還是要多問幾句的。
「去什麼專業?」
「深空機甲。」
郝譽果斷拒絕,「不可以。」
療養別墅里放著兩台模擬機。郝譽就沒怎麼看修克上去過,倒是白歲安每天都要在上面加訓,坐上去時面色紅潤的孩子,下來吐得昏天暗地,喝水都不舒服,分數至今都沒追上修克第一次登機的成績。
「芋芋不適合這個。」郝譽解釋道:「你又不是沒看到,芋芋模擬機上的成績連修克的三分之二都沒到。他更適合做指揮官、星圖勘測員。」
白宣良不覺得。
他心裡知道郝譽的選擇正確。可白歲安是他的孩子啊,誰忍心勸說孩子放棄夢想?忍心看孩子付出那麼多還比不上對手的孩子?
「芋芋很努力。」白宣良依賴在郝譽懷中,淚眼婆娑,「這才幾個月,他就追上修克的成績……他有在努力。郝譽。芋芋一直在努力。之前的深空機甲專業,他進入最終考。芋芋。芋芋他並不比修克差。」
修克硬生生停下快樂覓食的步伐。
他收斂粗重的呼吸,躲藏在櫥櫃後,唯恐打破廚房裡的死寂。
郝譽久久地凝視白宣良,望著那張父子酷似的面容,忍不住抬手拭去白宣良眼角的淚珠,殘酷解釋道:「芋芋考不上的。」
白宣良呆滯地張著嘴。
郝譽繼續道:「天賦是很殘忍的東西……你為什麼要改變主意呢?讓芋芋和你一起,度過平凡的一生不好嗎?」
白宣良垂下眼瞼,一瞬間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
不同於先前任何一次怯弱,他這次的眼淚是無休止的愧疚:郝懌生前他慚愧自己沒有給郝懌一個健康的蟲蛋,讓郝懌精神力消耗太大,次年患上枯萎症。郝懌死後,他愧疚自己的素質拉低他們唯一孩子的未來。
芋芋是那麼的聰明、努力。
他除了擁有一個差勁的雌父外,哪一點不如修克?
「郝譽。」白宣良的手輕輕圈住郝譽的腰,他動作溫柔,話語又那麼現實,「你要把遺產全部給修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