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濡濕的皮膚之間,空氣吹過,都變成觸感的哨聲。
「亞岱爾。你說過你還是處雌。」郝譽自己摩挲毛巾,蓋在腦袋上,避開亞岱爾的動作,胡亂擦腦袋,「找雄主,來軍雄堆里幹什麼。你這條件,必然要做雌君。你家裡給你安排相親吧。」
亞岱爾家在此前大概沒想過,處子之身會成為他們家小輩無法近身雄蟲的原因。
「如果是您,家裡不會給我安排相親。」
郝譽嗤笑道:「基因庫給亞岱爾什麼福利和承諾。」
「不需要基因庫和軍部督促。」亞岱爾坦白道:「郝譽閣下的基因超出尋常的優秀。亞岱爾家曾經派過其他軍雌,試圖和您發生關係。可惜他們都失敗了。」
「有嗎?」
這麼丟臉的事情,亞岱爾大方承認:「之前被您丟出去的勤務員們,裡面有亞岱爾家派來的雌蟲。」
郝譽不記得了。
二期任務結束後,聽到浮游的死訊,郝譽沒什麼心思談情愛,他只想一個人安靜,安靜整理好情緒後,提出去看看哥哥。
可惜,在落地,第二期任務結束的初期。
基因庫觀察郝譽的狀態,高度懷疑他被藏寶庫里的氛圍影響,不允許郝譽去看望任何親屬,以免給其他雄蟲雌蟲帶去危機——他們的理由太充分,時至今日,郝譽都說不出半分責怪。
他那時,已知道哥哥還受疾病的折磨,卻不知曉病到什麼程度。基因庫不肯放他出去,就連軍部也跟著勸說他,不適合去看望一個病重雄蟲。
「郝譽,你才從藏寶庫回來。寄生體那邊肯定會追蹤你。」
「你也不想你哥哥被寄生體害死吧。」
「病,沒事的……軍部和基因庫,還有當地協會都會關照你哥哥的。」
郝譽知道基因庫、軍部說的都是實話。
他乖乖在療養別墅里等待基因庫和軍部說「可以探親」的那天,他一歲後所有的教育都是軍部和養育中心賦予的,他在原則性問題上永遠是那麼聽話。
不會給集體和上級添麻煩。
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敵人。
不會冒冒失失跑去見親屬,會給其他無辜的雄蟲雌蟲帶去麻煩。
二期任務結束後,郝譽一直呆在療養別墅里,吃果乾,看錄像帶,亂七八糟的給自己安排復健訓練,爬上屋頂看著太陽,回憶藏寶庫里的隊友們,回憶蠍族領地上那顆曬得心慌慌的太陽,回憶哥哥雄父雌父還有家裡一大堆親屬。
然後,他被告知哥哥死了。
【死掉,也挺好的。】
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忽然出現在郝譽腦海里,隨後輕飄飄離開。他沒有什麼想法,也沒有什麼奮鬥的感覺,因為他早就看明白自己的宿命和優卡差不多,在戰場,或某處死在寄生體中。
所有軍雄都是這樣。
死掉。
以各種方式死掉。
財產和權力的堆疊對他們來說,毫無作用。
「亞岱爾。」郝譽道:「有些話,就我們兩知道。你不要告訴其他四個——今天之後,我不覺得誰能和我再締結親緣。亞岱爾家想要一個擁有我基因的孩子,等我死後,你們大可以找基因庫申請。那時候不關我的事情。」
「現在不可以。」
「我,無法接受,任何一個我在乎的存在死在我眼前。」
「第三期任務開始前,我會把他們四個,全部,一個一個送走。」郝譽平靜道:「我與他們,此生都不會再相見了。這對他們來說,極好。」
亞岱爾:「那麼我呢。郝譽閣下。」
「你不一樣。亞岱爾。」郝譽下意識道:「你比他們都要強。」
第七十四章
亞岱爾來到郝譽身邊前,參加一場內部競選。
而這場競選第一標準是「強」。
「軍雄非常現實。」上級掃視過每一張年輕鮮活的臉,冷酷道:「我再次提醒你們這些參選者:不要單純抱著和軍雄發生關係的想法加入隊伍。他們是真正的殺器,是從小被培養起來的武器。」
「為了完成任務,他們什麼都做的出來。」
「他們沒什麼可以失去。哪怕你們和他培養出深厚的感情,也不要妄圖拿自己和任務相比——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利用你們,而這種利用正是軍部刻意培養的,你們出發前必須要接受的。」
「現在!這是你們最後一次退出的機會。」上級提醒道:「第三期任務會比前兩次更加殘酷。」
參選者隊伍中發出些許聲音,片刻後,五個軍雌轉身離開會場。
他們有自己的考慮,沒有雌蟲向他們投去鄙夷目光,也沒有羨慕之類的情緒。例如亞岱爾這樣的軍雌,只冷漠的看著前方,聆聽並記住上級接下來說的話。
他們因一位軍雄站在這裡。
一位叫做「郝譽」的軍雄。
一位真正面對過頂尖寄生體,兩次死裡逃生的強者。
亞岱爾的心很活躍,他和其他軍雌一樣,坐在會場裡閱讀紙質版的郝譽生平。對照曾見過一次的幼崽印象,亞岱爾透過紙張,見到另外一個不一樣的郝譽。
殺戮。殘忍。無情。
可親眼見到郝譽,亞岱爾又覺得資料中的詞彙不足以穿透真實的郝譽。
特別是,雄蟲不著寸縷泡在水中,從髮絲在蠍尾沒任何遮掩的暴露在自己面前時,他的心活躍起來,某些嘈雜的聲音屢次加把勁,吵鬧不休,仿佛山搖地動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