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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乾淨身體後,他和過去一樣,胡亂甩甩頭髮,推開門,涼颼颼走到廊道上,不忘踢一腳自己脫下來的大褲衩子。
白歲安抱著浴巾,眼睜睜看著那大褲衩子落在水坑中。他道:「小叔。」
郝譽身體僵硬,幾乎是狗爬著回水裡撿起自己的褲衩子扯半天沒扯開,反而給扯壞成三分,狼狽套在身上,用蠍尾擋住關鍵部位,咳嗽數聲。
「芋芋。怎麼不出聲。」
「我看小叔很投入。」
糟糕。洗到忘記在家要穿褲子。郝譽再把這筆帳算在基因庫頭上:要不是這幫人持之以恆給自己搞勞什子副作用,沒日沒夜燥得郝譽發慌,郝譽也不會習慣不穿褲子滿屋子上跳下竄解涼。
畜生基因庫!
白歲安目光停留在郝譽的蠍尾上。過去他並不是沒看過雄蟲的身體。在學校生理課上,老師會拿出雌蟲雄蟲的生/殖部位,仔細給他們講解兩種性別的差異,再三警告他們未成年發生關係的危害。
白歲安沒有認真聽。
他與其他雌蟲學生一樣,聽膩了這種生理安全教育課。其他雌蟲學生起鬨讓老師悄悄放一些成年影片時,他又有些不同,默然翻開文化課或實戰教導視頻,顯得清心寡欲到極點。
「陶德。」同學們喊白歲安討厭的那個名字,嬉皮笑臉,「你怎麼對雄蟲一點也不感興趣。」
「雄蟲而已。」
「什麼叫做雄蟲而已。你也太冷漠了。」身體激素在每個臨近成年的雌蟲身體中奔涌,他們無比期待每月與雄蟲學校的聯誼舞會,盛情準備各種與雄蟲聊天的話題,嘗試開始一段戀愛。
「陶德,你起碼來一次聯誼舞會。」
「我不感興趣。」
白歲安不希望浪費這個錢,也不希望雌父雄父知道沒去聯誼舞會。他總拿著雌父從一份菜一度電里摳出來的分文,聽雄父說支出積分給自己買好一些的衣服,冷麵拒絕,獨自乘坐公車去免費練武場裡一呆就是一整天。
而在最後的兩年裡,白歲安也不再去練武場。
他學會幫雄父翻身,脫去雄父的衣物,幫忙擦拭他形容枯槁的身體,用軟布一點一點擦拭那根萎靡失去活力的蠍尾。
正如現在,用眼神一點一點掃過他親小叔的蠍尾般。
「我幫小叔擦吧。」白歲安上前,示弱道:「我經常幫雄父擦。」
郝譽哪裡敢。
他想這個擦和那個擦肯定是不一樣的。快步上前,胡亂甩一把水珠,搶過白歲安手中的浴巾,裹住全身,「別。這麼晚,你也快去睡覺。」
白歲安繼續道:「小叔,我睡不著。」
「……你睡不著,也給我回去躺著。」
「我去看了修克。」白歲安低垂下眉眼,示弱的姿態與他雌父十足十的相似。郝譽看著心裡咯噔下,唯恐父子兩是一個樣子,趕快上前安慰,裹著的浴巾里冒出熱氣,「你看他幹嘛。」
怕孩子繼續亂想,郝譽乾脆打哈哈糊弄過去。
他道:「芋芋。你先回去睡覺,明天,等明天一切弄清楚,小叔再和你仔細說。好不好。你先回自己房間。」
「小叔碰過他嗎?」
郝譽感覺自己腦袋進水了。他站在自己的親侄子面前,認真思考自己是不是要和狐朋狗友們拉開點距離,看看芋芋都把自己當做什麼垃圾雄蟲了。
他是對未成手的垃圾嗎?
「當然沒有。」郝譽近乎哀求道:「芋芋,別問了。睡覺去吧。你起碼讓小叔穿上褲子。」
家裡還有褲子嗎?不知道。等會兒問問白哥,如果沒有……看看白哥能不能借給自己一條勉強下。
「小叔。」白歲安轉身走兩步,聽見郝譽鬆口氣的聲音,殺個回馬槍。他算準郝譽不會真把自己怎麼樣,風馳電掣,語氣一轉怯弱,不再偽裝,「小叔把修克帶回家是因為他天賦好嗎?」
「……」
「是不是。」白歲安詳裝撒嬌道:「我聽說,軍雄出任務時都會搭檔軍雌。小叔打算把修克收入自己的隊伍中,未來再睡嗎?因為他天賦好嗎?小叔會把所有天賦好的雌蟲撿回家嗎?」
「……」
郝譽按住眉心。
白歲安卻徹底放肆起來。經過剛剛那一遭,連帶這些天的生活,他比自己的雌父更大膽,也更有勇氣試探郝譽的縱容到底在哪裡。
基因庫研究員蠱惑的話語不斷迴響在他的耳邊,鼓譟得一顆心砰砰亂跳。
「小叔會和隊伍里所有的雌蟲睡覺嗎?」白歲安幾乎是貼著郝譽,他比修克還要小一歲,微微揚起下巴,挑釁又帶著點少年的傲氣,詢問,「我的天賦和修克比起來——我可以進入小叔的隊伍嗎?」
「……」
郝譽腦子裡有什麼玩意兒正在斷裂。
他咬牙,彎下腰,一把抱住親侄子的腰腹,將這不知好歹的臭崽子扛在肩膀上,「我說!你。」
「給我,回去睡覺。」
想什麼,想什麼呢?未成年腦子裡亂七八糟都是什麼東西?
白宣良渾然不怕。他看到郝譽這動作初時稍微嚇一跳,但隨著身體壓在郝譽肩膀上,肚子並不隔閡,反而被調整到一個舒服的姿態,他便知道自己將有資格成為郝譽在這個家唯一溫柔對待的存在。
因為他是他雄父唯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