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我要去洗澡。」
郝譽懶得理會對方,敷衍道:「自己去外面。」
「你要給我打開鎖。」
「少來這一套。」郝譽跟著白宣良走進廚房,遠遠拋給伊瑟爾一句,「不洗就等著滾出去睡。」
伊瑟爾咬著牙,一撅一拐抱著自己那些枷具,推開門去屋外的雌蟲澡堂洗澡。他腿上蠍族雄蟲留下的青紫色過於扎眼,白宣良目視那一撅一拐的身影,難言一種羨慕和憎惡。
「白哥?」郝譽已經湊過來,主動打開購物袋翻找裡面的東西,「在看什麼?」
「那個澡堂。」
郝譽抬眼,並不覺得那水泥堂子有什麼美感。他眼中並不存在赤/條摔進去的雌蟲,他自然不能理解白宣良看見那青青紫紫蠍尾印記時蝕骨一樣的疼,他甚至不覺得雌蟲會對雄蟲產生什麼肉/欲的依戀。
至少白宣良不會有。
他介紹起那個潦草的澡堂子,「軍部審美,能用就行。裡面有浴池和站立沐浴區,廁所和沐浴區分開。清潔用品應該配齊了?嗯……我不太清楚,白哥有什麼慣用的牌子嗎?」
白宣良想不起來,隨便說了兩三個大眾牌子。
當天晚上,他就在浴池邊看到這兩三個牌子全系列的產品,因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郝譽甚至讓施工隊按了一個頂格貨物架,專門收納這些東西。
除此之外,有沒什麼話好說。
郝譽中間試圖找過話題,例如「中午吃什麼?」「廚房隨便你動。」他插科打諢三四分鐘後,也意識到白宣良不太願意和自己聊的樣子,匆匆叮囑後離開。
白宣良端料理出來時,郝譽又一次枯坐在屋頂曬太陽。
「怎麼又上去了?」白宣良發愁,試圖喊郝譽下來吃飯,被雌子打斷。
白歲安半是嗔怪,半是撒嬌,「雌父,別管小叔。」他說得很乖,那點尖銳與偏見還是露出苗頭。
「他今天又和雌奴睡在一起。」
「我知道。」白宣良憂心忡忡,「這也不能不吃飯啊。」
*
澡堂。
伊瑟爾.南徹底拋下在外面一撅一拐的樣子。他隨便找出一個沐浴頭,研究半天這種老式沐浴頭,勉強擰開。
充足的熱水迎面澆下。
噼里啪啦的水流讓他被雄蟲折磨的身體恢復知覺,胸口與雙腿之間的疼痛稍稍減緩,更多血液與思考流入大腦。
白宣良的雌子都準備考學了。他的孩子呢?
「該死。」
過去因愚蠢犯下的錯,已經沒有辦法彌補了。伊瑟爾.南深知自己作為雌奴,不能再出現在孩子面前,他能為孩子做的事情只剩下「鵲占鵲巢」。
搶占資源,拼命把最後一點好處堆砌成孩子通往向上階梯的道路。
「這臭小子還在他雄父身邊。」伊瑟爾.南臉上充斥一抹紅暈,想到孩子和自己入獄前的雄主,生活中的糟蹋和苦難便不值一提。
哪怕他自己已經清晰地意識到這是一種「自我的催眠」,他也要堅持這種想法,在日復一日的雌奴生活中維持這微弱的信仰。
「現在應該過得很幸福吧。」
窗外下起雨。
熱氣與水汽一併砸在窗戶上,留下大小不等的水漬,密密麻麻的水珠還沒有完全成形,熱氣將他們揮發成白霧,入目所及一片茫茫。
郝譽因這雨不得不從屋頂上下來。
他跑得快,身上沒多少水,隨便披個毛巾擦一把,大大咧咧坐在餐桌邊。
餐食已經有些涼意。白宣良匆忙收走孩子面前那一堆肉骨頭,心虛把桌子上的菜拿去加熱,再拿來郝譽的碗筷,解釋道:「我讓芋芋先吃。郝譽,我。我給你打飯。」
白歲安胃口少了一大半。
郝譽則把碗筷放在白宣良的位置上,和白歲安開玩笑,「我是什麼可怕的家長嗎?」
「小叔不上桌,雌父可根本不敢動。」白歲安奚落道:「小叔下次能準時吃飯嗎?」
郝譽托腮思考,沒有回答。
他們說話的功夫,白宣良端著飯出來。郝譽起身進廚房,重新拿一個碗給自己打飯。白宣良頓時手足無措,以為自己做錯什麼,端著那碗飯像是端著什麼罪證,低下頭不敢說什麼。
「雌父。」白歲安隱晦翻白眼,甜甜地說道:「小叔讓你坐下吃飯。」
「可是。」白宣良看著手裡那碗飯,難以呼吸,「飯已經……」
「這又不是家裡。」白歲安甜膩的聲音,像巴掌一樣扇在雌父臉上,「雌父,聽說雄蟲可不喜歡太弱的雌蟲。」
白宣良臉登時慘白大半。
他乖乖坐下,看郝譽直接把整個老式電飯煲提出來放在桌子上,轉而夸自己居然會用這麼老款式的電飯煲。
「住在這裡就是不太方便。什麼都要用老東西。」郝譽給自己堆了滿滿一碗,抱怨道:「百年前寄生體可以通過電波竊聽後,軍部就喜歡用老東西。我真的是受夠了,不知道他們哪裡討來的破爛玩意兒,全部堆我們這裡。」
他說一些關於療養院的廢話,實際上全是給父子兩解釋這裡老舊又封閉的原因。
「重點是斷網。通訊器也不能用。」
「因為之前出現過寄生體騙軍雄網戀的慘案,還有各種傳虛假消息,誘騙軍雄過去救人……總之,時政新聞除了一部分從政軍雄在看,其餘都是篩選過再給我們。芋芋要看嗎?一些不涉密分析,你要看,我給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