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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溪晨穿著深綠色格紋襯衫和藍色牛仔褲,普普通通的學術男打扮,但他頭髮鬍鬚都理得很乾淨,目光明亮,看起來清清爽爽。
聞潭高興地喊:「小叔叔!」
聞溪晨笑著站起身,給他來了個熱烈的擁抱:「上了一年大學,怎麼變這麼帥了!」
聞潭不好意思地笑:「昨天我本來一直在家等你,後來太晚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聞溪晨:「我還說呢,來了一看,你怎麼趴桌子上睡。我就把你抱床上了。」
沈天遇也笑:「你小叔叔懷疑我虐待你呢。」
聞溪晨佯裝嚴肅:「小潭要是比離家時瘦了半斤,我都要拿你是問的。」
沈天遇:「這聽著怎麼跟稱豬肉似的。」
聞溪晨:「好啊,你居然敢說我們小潭是豬!」
沈天遇:「我說他,又沒說你。」
聞溪晨:「我和小潭是一家人,你說他是豬,不就是變相罵我了麼?嗯?!」
兩人對視一眼,笑作一團。
聞潭起先也在笑,後來漸漸地,有些愣怔。
他好像,從來沒見過,沈天遇笑得這麼開心放鬆的樣子。
沈天遇大多數時候都是沒什麼表情的,即便是心情不錯的時候,也只是淡淡地勾一下嘴角。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沈天遇這麼活潑地和人拌嘴。
好像可以隔著時空看到大學時的他,青春年少,意氣風發。
沈天遇和聞溪晨嗑著瓜子,聊起了大學時的往事。
聞潭在旁邊站著,有些尷尬,抓了抓衣角,道:「我幫你們去洗點水果。」
沒有人理他。
沈天遇正要給喬越打電話。
聞溪晨說自己難得來一趟京安市,讓多喊幾個老同學,都來聚一聚。
沈天遇:「喬越上次還說呢,要把外甥女送到你跟前去,不然他姐天天在家罵他,認識頂級高校研究員還不挖來當家教,一點當舅舅的覺悟都沒有。」
聞溪晨:「他外甥女不是才七歲?」
沈天遇:「他說了,講究的就是一個薰陶,多少錢都樂意出!」
「那我可不能客氣啊,」聞溪晨順口道,「再喊上老蕭唄。」
沈天遇頓了一下:「他這兩天在省外,下次吧。」
聞溪晨興致勃勃的:「那,再喊上那個,化學院一起滑過雪的那個……」
兩人聊得熱火朝天,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氣場。
聞潭說不上來那到底是什麼。
他只覺得,自己好像隱隱約約被隔絕在外了。
其實他們都沒有故意不理睬他。
在大學生活這件事上,他們有著相同的美好回憶,有共同的過去,自然而然聊得熱絡。
聞潭意識到,雖然已經交往了大半年,他其實並不了解自己的戀人。
那些往事裡,都是他不知道的沈天遇。
聞潭抿了抿嘴,藏起眼神里的落寞,轉身去廚房洗水果。
洗的時候,不自覺地走神,一不小心碰翻了流理台上的醬油瓶子。
半瓶醬油頃刻間潑在他的白色襯衫上。
白色襯衫一片髒污。
聞潭懊惱地咬了一下嘴唇,打算回房間換衣服。
想起來,襯衫前幾天都洗了,曬在庭院的晾衣繩上。
其實家裡有烘乾機,但阿姨堅信陽光可以殺死衣服上的蟎蟲,每次晴天都會儘量把衣服在太陽下曬一曬。
聞潭用紙巾把襯衣上的醬油吸乾,洗淨手,推門出去收衣服。
晴朗的日光下,春風吹拂,晾衣繩上的衣服前後隨之飄動,洗衣液留下的檸檬香氣在風中瀰漫。
聞潭深深地呼吸一口,被醬油破壞的心情都好了一些。
他向庭院右前方走去,那裡晾曬著他好幾件乾淨的白襯衫。
晾衣繩綁在離地面不到兩米的地方,衣服整整齊齊,排得有些密。
此時外面如果有人經過,隱約能看到一排衣服後面的男孩,安靜地站著收衣服,側著身體,露出半張左臉。
聞潭把衣服拿下來,正想走,看到旁邊的枕套上沾了葉片。
大概是這兩天風大,把一些葉片吹掉了。
他停下腳步,仔細地把上面的葉片拿掉。
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聞潭還沒來得及抬頭,忽然肩膀被人猛地拍了幾下。
來人大笑著:「你可算來了……」
話沒說完,看清聞潭的臉,頓時剎住了。
聞潭驚愕地抬起頭,發現那竟然是喬越。
喬越的神色比他更尷尬:「怎麼是你?」
聞潭:「我在收衣服……」
喬越看到他襯衫上的醬油污漬,皺了皺眉,退後一步:「不好意思認錯了啊。」
說是道歉,語氣也挺隨意的。
聞潭沒跟他計較,心裡覺得奇怪。
喬越怎麼會把他認成小叔叔?
明明他和小叔叔,長得一點也不像吧。
喬越繞過他往裡走,小聲嘀咕:「媽的,側臉還真有點像,難怪……」
難怪?
聞潭看著他的背影。
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心裡模模糊糊的,隱約有了某種猜測。
某個讓他心臟狂跳不已,卻又不得不仔細思考的猜測。
——
半天工夫,家裡來了十幾個老同學,都是聞溪晨沈天遇他們這一屆的,熱鬧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