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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已經三個星期了,他一通電話都不接,任何消息都不回。」
「如果他沒有回小區,應該是回了京安市的家裡。」
「但是我上次去京安市找他,敲了半天門,也沒有任何動靜。」
「我怕……」
聞潭不說話。
他坐在漆黑的樓道里,看著窗戶漏出的一點日光,默不作聲。
「聞先生,我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來麻煩您,」李黎小聲道,「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聞潭:「上次撞破他在墓園裡,他惱火地把我趕了出來。」
「如果不是因為太在意,怎麼會這樣,」李黎嘆氣,「我上次原本不想帶您去,就是怕事態變成這樣……您見沈總在外面什麼時候這樣過?他在外人面前,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殺伐果斷的。」
「只有在您面前,他才會放下所有的尊嚴和地位。」
「可他再怎麼放低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他總還是希望自己是有吸引力、有魅力的。」
「他已經三十多歲了,三十而立……您見哪個老總會把自己放在這麼低的位置上求人?」
聞潭:「他也可以不求。」
「我知道,您覺得我是站在老闆的立場上,替他說話,」李黎道,「我承認我有私心,我是為了好好地把我的工作幹下去,所以斗膽來求您。如果您覺得我僭越了,我道歉。」
「可是,如果哪天,您願意去見他一面,麻煩聯繫我。」
「……拜託了。」
第60章 怪物
聞潭並沒有再聯繫李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賭不起,也輸不起。
沈天遇有錢有地位,有精明能幹的助理,有一流的工作團隊,就算遇到什麼問題,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培訓老師能解決的。
他把自己顧好,就已經很吃力了。
再者,他也擔心,這會不會是沈天遇的又一個花招。
沈天遇連毀自己容這種事都幹得出來,沒有什麼是干不出來的。
這樣想著,聞潭強迫自己又硬起心,不再去想沈天遇的事。
一個月後,李黎再次聯繫了他。
聞潭接起來:「如果是讓我去看沈天遇,那麼不用費口舌了。」
「您誤會了,」李黎的聲音不再像上次那樣焦急,而是透著濃濃的疲憊,「我們已經找到沈總了,他現在在醫院,情況不大好。他想見您一面,把一件東西交給您。」
聞潭:「什麼東西?」
李黎:「我也不大清楚,您來了就知道了。」
聞潭:「那就不用送了,我也沒有什麼東西放在他那裡。」
李黎頓了一下:「沈總說,這是見您的最後一面,以後都不會再打擾您了。」
聞潭皺起眉頭。
沈天遇又在搞什麼東西,怎麼就最後一面了,弄得跟臨終遺言一樣。
聞潭:「他自己怎麼不打給我。」
李黎:「前些日子沈總一直把自己關在家裡,後來私人醫生去找他複查,見他不開門,把後門撬開進去,才發現他昏迷在家好幾天了。現在剛甦醒沒多久,一直在輸液,沒有太多力氣,所以只能由我來轉述。」
聞潭沉默。
「只見一面就好,」李黎道,「當然,您如果不願意的話,我轉告沈總。」
聞潭思考了很久。
他原本是不想去的,但如果這真的是最後一面,以後沈天遇都不會再來騷擾他,倒是好事一件。
他最後還是同意了。
李黎讓公司的司機開車送他去京安市。
黑色轎車在高速公路上一路飛馳,聞潭閉上眼睛假寐,心裡猜測,沈天遇到底是想做什麼。
無論情況怎樣,都不能心軟,他暗暗告誡自己。
抵達醫院的時候,正是早晨八點多。
李黎在門口接他。
「辛苦您了,」李黎輕聲道,「沈總還在睡,您稍等片刻,我去喊醒他。」
聞潭跟著李黎推門進去。
偌大的病床上,沈天遇臉色蒼白,閉著眼睛,似乎睡得很熟。
與上次在寺廟見面相比,沈天遇似乎更清瘦,也更憔悴了。
李黎彎下腰,輕輕拍了拍沈天遇的肩膀,小聲喊:「沈總,沈總。」
沈天遇毫無反應。
李黎只能提高了音量:「沈總,聞先生來了。」
沈天遇的眼睫毛微微顫抖,半晌,睜開了眼睛。
他的目光向門口投來,與聞潭四目相對。
聞潭沒什麼表情:「李黎說,你有東西要給我。」
沈天遇被李黎攙扶著坐起來。
他的目光在他身上流連了很久,聞潭說不清那目光里是什麼,感覺像是陰雨天早晨的霧氣,濃得讓人喘不過氣,卻看不見也抓不住。
「左邊抽屜,第二個格子。」沈天遇吩咐李黎。
李黎去抽屜里把東西取了來,遞給聞潭。
一個深棕色的木質小盒子。
聞潭打開盒子上的銅扣,意外地發現,裡面是一支斷成三截的白玉簪子。
他抬起頭看沈天遇:「什麼意思。」
為什麼會送他女孩兒用的簪子,還是斷掉的。
「這支簪子是我母親的遺物,我母親生前曾經告訴我,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支簪子,想將來送給她的兒媳婦,」因為沒力氣,沈天遇的聲音很輕,說話語速也很慢,「對不起,本來這是一支很漂亮的簪子,前些天……被我弄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