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頁
「聞老師,」陶桃衝過來,一頭扎進他懷裡,眼淚汪汪,「舅舅說你不來上課了,果然是騙我的。」
聞潭下意識抱住她,抬頭望向來人。
喬越一臉尷尬,伸手想把陶桃抱回來。
然而陶桃死死抱著聞潭的大腿,不肯鬆開。
聞潭戴上口罩,抽了一張紙巾給陶桃擦眼淚,哄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把小姑娘哄得不哭了。
喬越讓管家把陶桃抱到車上去。
他向聞潭道歉:「機構中途斷了幾個月不上課,再加上之前的輿論風波,家裡有些不滿,把課退了,打算讓陶桃繼續跟著王教授學語言,所以騙她說你不再上課了。」
「小丫頭死活不信,非要來親自問問你,我攔了幾次,這次還是沒攔住。」
喬越這話是咬著牙說的。
其實並不是家裡不讓。
沈天遇發現他隱瞞聞潭已經回國的消息、私下和聞潭來往之後,直接讓機構把陶桃的課退了。
喬越知道機構現在已經被天茂收購了,心虛理虧,沒臉去找沈天遇理論,只能用剛才的說辭把家裡說服了,順理成章退了課。
時隔幾個月,再次見到聞潭,喬越心裡還是有些悸動。
他看著聞潭燒得燙紅的臉頰,輕聲道:「怎麼感冒這麼重,前些天受涼了?」
聞潭:「沒事,淋了點雨。」
喬越:「身體不舒服就回家歇著,我下午正好沒事,我送你回去吧。」
聞潭:「不用了,我還要過會兒再回去。」
喬越:「有事?」
聞潭:「嗯,我不知道沈天遇今天會不會來公司,找他有點事。」
喬越試探:「你們……」
他很想知道,聞潭和沈天遇現在的關係怎麼樣了。
分手三年的情侶,過去曾經鬧得那麼不愉快,按道理說複合的概率應該很低。
但沈天遇居然收購了聞潭工作的語言機構,這預示著什麼,不言自明。
聞潭:「怎麼了?」
喬越觀察著他的表情:「你找他有什麼事?聯繫不到的話,我可以幫你。」
他沒指望著聞潭真的告訴他,畢竟公司都收購了,他不信兩人連聯繫方式都沒有。
聞潭思索片刻,認真問他道:「沈天遇家裡的情況,你了解多少?」
喬越一怔。
聞潭:「我了解到他母親去世了,但是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你知道嗎?」
喬越遲疑了一下。
這些事屬於沈天遇的家事,按理說他不應該亂說……
聞潭看出他的猶豫,淡道:「只是隨便一問,不方便的話就算了,你帶著陶桃回去吧。」
「等等,」喬越無奈道,「不是我不說,我了解的也不太多……我們大學是一個寢室的,我只知道他大一的時候母親病重去世了,當時他天天在宿舍酗酒,我們幾個人把他酒瓶全砸了,才把他從糟糕的狀態里救過來。」
「他和父親的關係似乎很不好。母親去世第二年,父親就火速再婚,他也和家裡幾乎斷絕了關係。」
「當時聞溪晨經常陪著他,周末還老拉他去遊樂場坐過山車,就是怕他想不開,想幫他散散心。」
喬越承認,自己是故意提到聞溪晨的。
看到聞潭主動關心沈天遇的家庭狀況,他的心底隱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意,想提醒聞潭過去發生的一切。
聞潭神色未變,似乎並不在意這一點:「他名下有個寺廟,你知道嗎。」
喬越一愣:「什麼寺廟?」
看來是不知道了。
「沒事了,」聞潭道,「謝謝你。」
臨走前,喬越道:「我知道我大概沒什麼立場說這些,但是我還是想勸你,你太單純了,最好離複雜的人和事遠一些,不然可能會受傷害。」
他忍不住地看聞潭,想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然而聞潭的臉色始終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喬越有時很難把他和三年前那個畏畏縮縮的小男孩聯繫起來。
看起來完全不一樣的兩張面孔,怎麼會是同一個人呢。
——
聞潭的感冒在一個星期後痊癒,每天上班下班,經過對門十幾次,對面始終毫無動靜。
沈天遇一直沒有回來。
聞潭覺得自己有些賤,明明早就下過決心,不再和沈天遇不再有任何牽扯,為什麼要去關心他有沒有回來。
沈天遇怎麼樣,和他有什麼關係。
可不知為什麼,腦海里總是浮現起沈天遇那天晚上的樣子。
站在棺材裡,不知所措地抓著燒焦的擺件,狼狽而難堪的神情。
三個星期後的一天,李黎突然打電話聯繫他。
「聞先生,」李黎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沈總最近有聯繫你嗎。」
聞潭接到電話的時候是在辦公室。
他走到僻靜的樓道拐角,輕聲道:「沒有,他一直沒有回小區。」
李黎:「那天您去寺廟,見到他了?」
「嗯。」
李黎:「事情……您都知道了?」
聞潭大致複述了一下自己看到的事情。
李黎懊惱道:「都怪我,早知道我那天就不應該帶您去的……」
聞潭:「怎麼了?」
李黎:「以前沈總從蘭若寺回來,大概會把自己在家關個一周,但是期間電話照接,我有緊急工作匯報,他也會照常處理。」